鬼绝子不愧是江湖上的神医,虽然为人古怪些,“毛病”又多,但手到病除。当日方老爷就被允许见了方少爷一面,看起来的确是精神好了许多,哪儿也不喊痛,也不再软着身子骨站不起来。不过随后方老爷就再次被请出去,用鬼绝子的话说,在完全治愈除去病根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更不希望方老爷的一时惯宠,让方少爷的病加重。
郎中这种东西,就是你亲人的安危捏在他手上,于是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方少爷的房间被迁到镖局西门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了――也就是说,东篱老不休带着宁弦离家整整两天两夜,他不回来,居然宁弦也不知道回来一趟!
凤报胸站在始终没有人出现的后门口,身上的寒气一阵阵散发。花花猫着腰从他身后摸索而过――他又摸索回来了――抱着一碗红豆粥在凤身后冰了冰,猫走,喝冰粥。
――不等了,他去找!
“你知道去哪儿找吗?”木鸢立刻就发现他的意图。
“只有你这个瞎子会不知道。”
那日来的几个人衣服上,都有着同样的标志――方氏镖局。
方氏镖局在此地十分有名,所处的街道也熙攘繁华,凤还未走近方氏镖局,就看到前面宁弦气急败坏地跑过。他匆忙赶过去,“宁弦你在――”
“凤?”宁弦只稍稍一停,便拉起他继续跑,“过来帮我忙!”
被急匆匆地拉到一家赌馆,宁弦才刚进门,有某个人便警觉地发现她,急忙从后门跑出去――
“你给我站住!”
她放弃拨开吵闹拥挤的人群,直接从众人头顶一翻而过,凤微微蹙眉,完全不明白她在追什么人,只好跟着跃过去。
从后门进入一条巷子,以宁弦的脚程就算不用轻功也很快缩进了距离,前方那人看起来瘦瘦弱弱,却惯于逃命,脚下玩命似的跑得飞快。宁弦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盘子大的石头,运足了力扔过去――
“叫你站住你耳聋啊!?”
石头非常有准头地砸在那人头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抽搐。宁弦跑过去,对着地上的人狠狠踹了两脚,“找死啊!?警告过你不许出门!见了我还敢跑!??”补一脚,再补一脚――凤跟着走过来,很快便发现宁弦的神情……似乎,又介于断弦的边缘了吗?
虽然没兴趣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不过宁弦既然在追,显然还是不要就这么死了比较好吧?如果让她再这么踢下去,还真是难保。他按住宁弦的肩,“你再踢他会没命。”
宁弦这才气呼呼地停下来,“帮我扛他回去!”
凤弯下腰准备把人扛起来,才一翻,便稍稍怔住――这张脸,他不久之前才见过……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亲自陪宁弦将他的尸体送回家。
他抬头看了宁弦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很担心这张脸带给宁弦的影响。
气头上的宁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担心,转身道:“走了!”
凤扛着半死不活的青年,跟着她翻墙进入方家的后院,东篱先生从屋里迎出来,看到凤并不惊奇,只笑道:“回来了?”
“厚!狗改不了吃x,他下次再敢偷跑出去,我绝对打断他的腿叫他从此安分!”
东篱先生浅笑着从凤手里接过人,看到他头上的血窟窿微微一顿,“这个……”
“哦,麻烦您给补补了。”
……你当是补锅还是补水缸呢?
“对了,花花的眼睛有按时换药吗?”东篱一边安置着杜筝年一边问,凤点点头,他又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回不去,既然你也来了,就把他也接来吧,别耽搁了治疗,眼睛可大意不得。”
凤再一点头,却迟疑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东篱明白他的意思,歉意笑道:“我只知道他叫杜筝年,你认得?”
凤一怔,他跟慈笙不熟,也并不知道他有个哥哥,但是听到他姓杜,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宁弦没事么。”
东篱淡淡一笑,“你认识她比我久,她是那么脆弱的女孩子么?”
的确是他多虑了。凤这才转身,回去接那个不安分的瞎子。
飞来飞去,很快瞎子花花便被接来,一见到宁弦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开始抱怨诉苦,“弦弦,你不知道你这两天不在,只把我和阿黄搁在家里,他有多苛待我,真是一言难尽……”
这个,就算他不诉苦,宁弦想也想得到。――要扶着个瞎子走来走去,这耐心凤是没有的。要伺候个瞎子吃饭喝水,这爱心凤也是没有的。不知道这俩人这两天的三餐都吃些什么?
答曰:“早饭省了,午饭买肉包子,晚饭买菜包子,第二天还是买包子――再吃下去,我都要变成包子了!”
宁弦拍拍他的肩,“――至少他还是很懂得菜肉搭配的嘛。放心,就算变成个包子,你也是风流倜傥风华绝代的包子。”
……他不要当风华绝代的包子。
“断弦儿,那少爷的病很难医?我们有必要留在这儿这么久?”
“对,很难医。不过,也有简单法子――如果他一直这么冥顽不灵。”如果他要一直这么烂泥扶不上墙,她就打断他的两条腿,让他当一辈子“方少爷”。
杜筝年不久便醒来,一想起宁弦的暴行,仍旧看不清自己处境的壤道:“让她出去!这个女人是疯的吗!?她居然用石头砸我,还踢我――如果让我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