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她竟一生都从未有过做一位母亲的权利,一生都从未有过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从头到尾都垂眸不语的老大夫,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勾起了心事。虽然当年之事已然过去了数年,但若是他人有心打听定能寻到蛛丝马迹,更何况是有交情人脉的官老爷。
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从前他不愿出诊也有人如此,旁侧敲击劝着求着。这些小把戏小动作他也就看在眼里不会记在心上,可许可婧说的话却正正直击他最遗憾之处。
即使他现在医术精湛如何,桃李满天下又如何,女儿早已不在人世。
他从未忘记过女儿临终时,用曾经如白玉般纤细白嫩,而今却枯瘦萎弱的手紧紧的抓住他,让他俯身至她嘴边听她用微弱的声音艰难道。
“爹爹...女儿不孝...未能听...爹爹的话...”
“女儿...未能...乖乖的...相夫教子...”
“也...未能...让...爹爹享...天伦...之乐...”
“是...女儿...对不住...爹爹...”
“来世...女儿...再孝顺爹...爹”
短短的几句话,女儿说了许久。每每女儿难以喘息时,他都阻止女儿说下去,女儿却坚持要说完。
待泪流满面的他回过神来时,女儿已经没了呼吸。他很想告诉女儿,他从未怪过女儿,从未觉着女儿不孝,从未想过女儿对不住自己。他也是个父亲,他只想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便心满意足了。
奈何,女儿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这么多年,他曾无数次想过。若是当初他一早便研学女子之疾,一早便能察觉女儿的不对,一早便...可没有一早,即使是最大的药堂,所有的药只要有钱都能买到,唯独有钱也买不到的,便是后悔药。
老大夫苦笑的摇摇头。心道,人一活久了了,在这尘世间被雾遮了眼。越活越回去,想的多了就岔了路子。
何为医道?行医之人终其一生,不求闻达但求利人。
“大夫...”
许可婧小心翼翼模样逗的老者大笑出声,小小的人儿自以为举止做派成熟稳重若无其事,他可是能瞧见那眸中的胆战心惊。
“哈哈哈哈,小姐莫怕。老夫既然来了,便是应了的。”
“多谢大夫。”
许可婧心中长叹一口气,她赌对了,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许可婧赌的不是别的,只是一句话:可怜天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