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竟不是女子。姬夜来心下浅浅酸涩,这样纯净美好的人儿,竟是个阉人!这时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他,那一张面庞肤色雪白,清丽之极,黑眸中透出如同月色一般清冽的光芒,雪色狐裘裹着的躯体单薄细瘦,似不胜寒。
离落见她打量自己,微微一笑:“姬姑娘怎么在此落了草?”
姬夜来回过神来,发觉刚刚居然看人看呆了,一时讪讪:“我现在的名字是程夜,禾口王程,夜晚的夜,姬夜来那个名字早不用了……公公不必再提。”说着心下微微叹息,回首这些年的风雨坎坷,再回首,已是恍如隔世。那个在斩青台上雪剑横空的姬家大小姐,究竟是不是她呢?
离落马上改口:“程姑娘……”
姬夜来微微一笑:“说来话长……公公想必知道,我十九岁那年未出阁,却跑去出了家。因着我少女时赚的那些浮名,这件事可说是轰动一时,爹爹气得极了,就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不过大约很少有人知道,我出家,不是因为信佛,而是为了逃婚……”
离落也是一愕:“逃婚?”
“不错,逃婚……那时我年少气盛,仗着有一身武艺,不禁向往着广阔的江湖,自由的空气,和……两心相许的郎君。”姬夜来说这话时的表情,有一丝淡淡嘲讽,也有一丝浅浅的幸福,那般纯粹的少女心情,纵使现在想来无比天真痴傻,也是弥足珍贵的。
离落的眼神微微一黯,就听姬夜来继续说下去:“父亲给我挑的这准夫君,原本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比我小了五岁而已。说来,那人在京中也颇负盛名,我素来也是敬佩的,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一辈子就这样被敲定,高墙深院,相夫教子,再无转圜余地……”
李越在一旁听着,总是不甘心被冷落,在一旁把温泉水搅得哗哗作响,这时“哧”地一笑:“不过小了五岁……姑娘也真真看得开,令尊倒也挺开明的嘛。”当时礼教尚严,女子比男子大一两岁的都少见,更何况大了整整五岁。
“你若知道他是谁,便不会这么说了。”姬夜来淡淡一笑。
“是谁?”李越歪着身子凑过来,极为好奇。
“温瑜阳。”
姬夜来那三个字尚未落音,只听“扑通”一声,李越突然不见了。
等李越湿漉漉地爬出泉池,去瞅那正主儿的时候,只见离落神色无异,只微微笑着:“后来呢?”
离落面上平静,心中却不由翻江倒海,一时揪疼得厉害。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伯父是提过要给自己说一门亲的,被他婉言拒绝了。后来的事情,他约略听过一点,但究竟怎样他也不甚清楚,因为……不过两个月后,天就塌了。
这件事情,他从此再没想起过。
却不想,伯父为他选下的女子,竟是姬夜来。
李越瞅着离落那笑容分外之不顺眼,用一双湿手把离落扯到姬夜来面前:“姑娘,有什么遗憾尽管说,有什么情谊尽管诉。”
离落甩开他的手,厉声道:“李越!”
姬夜来却是被他们俩的举动整得极为糊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将目光定在李越面上:“有什么话请直说。”
李越刚一张嘴,离落便飞快伸手去捂,被李越一手挡开了:“有什么好瞒的,你明明就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