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是向上窜,但上面无处可借力,一窜之后仍要掉回原地,致命的威胁当然无法消除,更别提借机反击了。
刀光瞬间即到,不容我有太多的思考余地,我迅速后退一步,形势并没有改观,刀光在我身边弥漫开来,四处流淌。我只能再退一步,人已站在门框里。
刀光如影随形地进逼过来,我再次悲哀地发现,仍然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只觉得那片白云很眩目,形状和太小略有改变,依旧罩着我全身的要害。
我能感觉到刀锋的寒意,已浸透到了我的肌肤。
按常理,刀光的形状和太小有变化,说明黑衣人在中途变过招,但我没看出他是怎么变招的,连他的人怎么向前移动都没看清,只知道刀光在前,人在后。
黑衣人的白色刀光,就像一面能攻能守、又刚又柔的盾牌,至刚则牢不可破,至柔则无处不在。
自出江湖以来,我从没遇见过让我如此无所适从的武功招式。就算是那天与聚鹰帮帮主上官飞鹰对敌,虽然一开局便压力相当大,可以说基本没什么胜算,但还不至于让我不知如何出招。可是,眼前黑衣人的刀法,却是如此的古怪,左手使刀,还迅捷到眼花缭乱的地步,看不明来路,摸不清去向,无法防守,无法反击。
更让我迷惑的是,我从没听师父提到过,江湖上还有这么一路刀法,能将我逼得无法出手。以师父的博闻,他不可能没见过、或者压根没听说过这种武功,况且,眼前的黑衣人,不但与师父有很深的渊源,而且还曾经不止一次地交过手。这就更让我想不通,为何师父从没提到过眼前的黑衣人及其武功特征呢?
难道,这个黑衣人,刻意隐藏自己的古怪武功,专门用来对付师父?在荒原山顶上将师父杀掉之后,现在又故伎重施,用此法来对付我?那么,刚才他一直容许我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其实并不是没信心战胜我,而是刻意示弱,让我产生错觉,一步步放松警惕之心,然后猝然出手,一举将我击毙。
假如真的一招都没出,便被人莫名其妙地杀掉,我就太憋屈了,对不起的不仅仅是王大侠这个名号,还有师父的苦心培养与教诲。
退入门框之后,我立即向左一闪,依靠墙壁遮挡了部分刀光,也获得了喘口气的机会。在此一瞬间,我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去。
同时,我还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把黑衣人的攻势阻挡在门框之外。
刀光很宽,而门框窄小,可以借此卸去部分攻势。此时他不能不再次变招,只要他稍微犹豫,手上略有停滞,我必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现在,趁着刀光尚未弥漫到身边,我背贴墙面,右手迅速出剑,剑尖沿着墙壁刺向刀光的最前端。此举不求伤敌,旨在试探,看看他的刀光走向如何。
刀光尚未完全挤进门框,却似乎长了眼睛,并不与我的铁剑相接,而是绕过剑尖直奔我的前胸。
我只好离开墙壁,身子转了半个圈,再次回到门框正中间。就在此时,我终于看到对方似乎变了招,因为白光漫过来之时,稍有停顿,而且形状成了葫芦的样子,两头大中间小。中间部位刀光最淡,几乎透明,消失很久的黑衣人,终于在此处露出了胸腹的空门。
我在移动身子之时,剑已交左手,此时立即毫不犹豫,朝那一团刀光的空隙处刺去,招式使的是“绝命剑”中的“伤心式”,此招涵盖范围较广,假如对方的空隙随着刀光的移动而变幻,我也可以跟着改变方向。
总之,不将其逼退,誓不罢休。
我猜得没错。我剑招发出之后,刀光变向,形状也随着改变,但空隙仍在,只不过位置在移动,左右摇摆,但大致在双肩之间,而且于右肩停留的时间最久,大概此处就是他最大的空门。毕竟右手断掉不到两月,刀法还来不及弥补右边的不足。
我打定主意,使尽“伤心式”中的各种变化,剑尖不离他的空隙。此时刀光最前端已经漫过我的剑身,击向我的胸腹之间。大概他的目标是我的心脏部位。
此举其实有点两败俱伤的意味。但我并不撤招,因为有一点我心里最清楚,他的刀短,大概不到我铁剑长度的三之二,那么,在他的刀尖到达我的胸膛之前,我的剑尖早已刺进他的身体里。而且,我以他的左肩到左胸之间为目标,完全可以化解他的攻势。所以,这一招,我似乎占了上风。
一切都按我预料的方向发展。我快要刺进他的左肩胛骨了。
黑衣人此时只能撤招,这也是明智之举。刀光一收,回到他自己左肩,我听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不用看我就知道,他以刀身格挡我的剑尖。响声过后,刀光猛然散去,我心中一阵窃喜,终于将危机暂时化解,接下来将是我发挥绝妙剑法的时候了。
随即,我的心又从最高处突然掉了下去。
因为我蓦然发现,自己的铁剑没了剑尖,前端被削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长度。
原来黑衣人用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而且,他以靠近刀柄处的锋刃削我剑尖,刀尖并没完全撤回。
刀光再起,我大吃一惊,立即后跃。但已经来不及了。
刀光再次消失之时,我左肩一阵刺痛,而且痛入骨髓,左手几乎握不住残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