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远,开始出现分岔,每个入口都黑幽幽阴森森的,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嘴巴,等待有人自投罗网。分岔道入口越来越多,老疯子领着我们已经拐了好几个弯,如果现在让我回头,估计找不到原来的路。
我们真的已经进入一个绕不出去的地下迷宫。
每一次拐弯,无聊道长都驻足停顿一会,举起火把前后查看,也许是心存疑虑,也许是用心记忆每一个入口的特征。假如不是老疯子有言在先,不能随意触碰墙壁和天花板,可能这个牛鼻子老道每走一段路程,会用剑于墙上划记号。
无论如何,这是一段令人心惊胆颤的旅程。没有人说话,连咳嗽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记得拐了多少个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我似乎看到了一圆形大厅,举头却望不见穹顶。
我们正站在这个类似大厅的其中一个入口处。我环顾四周,用心数了一下,相同的入口一共有六个。每个入口形状差不多,各个入口之间距离不……我没找到什么规律,也没发现什么一目了然的特征。
接下来又该钻进哪一个入口?这里十八个人,只有老疯子知道。
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老疯子手里。他现在不需触动开关,只要以其诡异的身法,随便往哪个入口一钻,其他所有人便都要迷失在这里,等待被杀或饿死。包括我自己。
我忽然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如此相信认识只不过一天的疯子,是否太过轻率?
现在怀疑这一切已经太晚了,不管即将面临什么,只能跟着他一路走下去。远离他,也许死得更快。
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及其门下弟子,是否也与我有同样的疑虑?我无法揣度,因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老疯子并没有迟疑,直往大厅中央走去。我稍作停顿,立即加紧步伐跟了上去,离他只剩两步距离。假如此时真有危险,我宁愿落入老疯子手中,也不希望真被后面的无聊道长用我的剑将我刺杀。
身后的人大概也在入口处犹豫了一会,我没回头去看,只是感觉突然安静了那么一刻。随即零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老疯子一直低着头,大概是在辩认地上的什么痕迹,而且这些痕迹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我也向地上看去,却只看到灰黑两种颜色交替出现,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按道理,地上不应该有什么机关按钮之类的东西,否则,身后这么多人,脚步如此混乱,岂不是很容易就触碰到了?但老疯子为何一直低头看地上?而且又不向后面的人提出警告。
老疯子行为很诡异。但我又不能不跟着他。
老疯子走到大厅正中央之后向右拐,我尽量踩着他走过的地方,跟着向右拐。我知道,老疯子带着我正走向其中一个黑幽幽的入口。这里的其它入口,也许都是通往死亡之地,只有惟一的一道生门。
我只能相信,现在我们正走向那道生门。
当然,是不是生门,走进去不久之后就会知道。只不过,我们没机会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在老疯子离入口大概五步距离之时,轰然一声巨响,墙边突然伸出两道门,将洞口关闭了。
门和墙之间严丝合缝,没留下任何痕迹,看不出原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入口。人群一阵骚乱,纷纷亮出了兵器,金铁交鸣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查看周围的情况。但是,除了冰冷的墙面,周围什么都没有,空中仍然是一片昏暗。
我手上没剑,心里一阵恐慌,迅速瞥了一眼其它入口,很不幸,我看到的是最坏的结果:所有的入口都关上了。我们所有人被封在一个闭合的空间里。
我前面的老疯子怔在当地,却没有回头。我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墙壁间回荡。老疯子摇了摇头,幅度不大,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看清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又是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寂静并没持续很久,破空之声自上而下猛烈扑来。
那是一阵箭雨。比夏天的瓢盆大雨更密集。大雨只不过湿身,箭雨要的是人命。
身后的人群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中箭倒地。众人四散,向墙壁靠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