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唱又轻言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公主,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
“因为要去和亲了啊。”她语气淡然地仿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丫头叹了口气,无论公主与大王生了什么事都好,总之公主生了这场病,整个人看起来沉静了。
咏唱静静地坐着,嘴唇带着抹淡淡的笑,那双清丽不可方物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哀。
爱一人,必须要经历痛吗?
以前的她太过自信,也许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又也许没有真正如此在乎的事情,所以常常不把困难当困难,挫折当挫折,就连将军府被抄,全家人被贬,她也未觉得有多可怕。
可是,这次,心真的痛了。
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恶君”的冷硬,如万年寒冰一般牢不可破的冷硬。
她豁然现,与自己所爱之人如果只有表现的相吸,而没有心灵的契合,那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想要的,只是他一颗主动而坦城的真心而已
只是,她还有力气去攻破那道厚实的冰块吗?
不了,就算有力气她也现在也不想去了,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再次低头,体内与身俱来的倔傲让她只想先好好爱护自己,对那个男人——
她也要学会漠视他!
太阳西下。
晚霞映红了天际,整个蒙舍宫殿被霞光笼罩出晕红的色泽。
今天是星回节。
松明楼上,四位年轻的诏王一起畅谈治国安邦、联络友谊的话题,气氛看似热烈融洽,却字字珠玑笑里藏刀。
酒酣耳热,夜幕也悄悄降临。
暴君殇烈与冷君银冀辞别后便策马回都,唯有最俊美的邪君楚弈留了下来。因为,他要和恶君一同商定两国联亲之事。
当然,只有楚弈自己才知道,今夜他还约了一个人,一个可以给他解答关于诅咒之迷的人
天空一轮明月,清辉洒在诏和宫的屋顶之上。
疏疏淡淡的一抹长影斜投在地上,在夏日的空气里竟有丝凉意。
阁昱沉默地站立,半晌没有动作,立在身后不远的小部落微垂着眼,没有打扰大王这独处的空间。
大王这几天心事很重。
他隐隐猜到跟咏唱公主有关,因为丫头已来过好几趟,说公主患了严重的风寒。大王知道此事,神色异常地紧绷,却一次也没有去诏华宫,甚至都未曾提到公主。
大王越是这样故意忽视,他便越是觉得大王的变化与公主有关。身为大王的贴心臣子,他多少理解大王的苦衷与矛盾。
大王与咏唱公主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最终会如何展?以大王冷硬坚决的性子,想必不会让和亲的事情有任何转变吧。
可是,小部落却不想看到大王这般异样地感伤。
阁昱突然回头,挥挥手:“小部落,你也先退下吧!”
“大王”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小部落看了眼大王略带疲累的脸,拱手道:“是。不过大王若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咏唱公主吧,听说她这几日病得厉害。”
“知道了,退下吧。”他的声音里多了种感情。
他没有再有动作,眼底始终有种难以捉摸的暗光。
自古“情字”最伤人。
当年瞳瞳告诉他——她不爱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经死了。女人的感情是不可以信任和留恋,否则最终她投向了他人的怀抱,而自己却在这独自孤独。
尝过爱的幸福之后再失去,那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孤独。
任何人都无法填补。
双手松松地漫不经心地垂在腿侧,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忽然轻轻一颤,努力将它放松,然后,手指又一颤,手指慢慢收紧。
他呼出口气,想要抛却,可是,手指已经僵硬成了拳。
曲咏唱,像一个披着战甲的勇士,无畏地走进了他的战场。
她的名字逐渐印在了如冰般冻结已久的心上。
阁昱闭了闭眼,黑色的睫毛覆住深幽的眸子。月光下,他的背影格外孤独、寂寥。
她病了。
他早该料到的,那样冰寒刺骨的水
她的体质那般柔弱,的确需要立刻好好呵护。
可是,该死!一想到那所有的美好欢愉竟然有男人比他还先一步享受,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多忍受一刻。
身上恍若燃烧起烈烈橙色火焰,他目光如焚,琥珀色的眼瞳在月光下闪出邪异光芒。
他为何要为她的贞洁而气愤?
他为何要如此在意自己是否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一直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答案急欲冲出,他皱紧了眉头,眉心尽是无法压抑的痛楚。
除了瞳瞳,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一种心痛又愤怒的感觉。
眉目如画,笑颜如花。
她常常妩媚地笑,对自己还对其他男人
该死!
其他男人!
阁昱冷冽勾起的唇角如冰雕一样僵硬,心也在这一刻几乎冻结。这样一个女人,如何值得自己去伤神?
不该!
不值!
不能!
转过身,踏出重重的一步,他这就亲口去告诉她——到今夜为止,和亲计划已顺利谈完,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八月初八。
过了八月初八,那个女人就完完全全是一棵真正的棋子了。她必须按照之前的协定为蒙舍探得机密,必须竭力去做个迷惑君主的妖女。
心
被什么掐住了。
他不愿理会,手指已僵硬,在这七月的夏夜里逐渐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