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香气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个个面带好奇，想过来又不好意思过来。
是别人还能厚着脸皮混吃，偏偏是沈长留在做。
对，他在亲自烤肉。
刷上从附近农户家里收来的蜂蜜和番椒，再铺以其他佐料，香气四溢，想不被吸引都不行。
周易安等不及吃了几串素菜，已经被彻底征服。
素的都那么香，那烤出来的肉必定不差。
“沈兄，还有多久啊。”他已经迫不及待。
沈长留递给他一串，见他着急忙慌就要吃，他缩回去，“烫得很，你急什么，小心伤了舌头。”
周易安有些不好意思。
沈长留亲自喂他，“先尝一口试试看，能适应味道再慢些吃。”
“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冒油的肉串，满足的眯上眼睛，迫不及待拿过来三两下吃完，又要了好几串，嘴角都粘上油脂。
吃完后，双眼亮晶晶看着沈长留，脸上写着“还要”两个字。
沈长留又给了几串，都被他吃完，后继再要，沈长留不惯着他了，他又不是负责烤肉的庖厨，专门伺候人的。
“想吃自己烤，那么多，我一个人可烤不来。”话落，他豪气的自己干了一串又一串。
周易安有些挣扎，他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官之子，哪里做过这活，但是沈长留做起来很简单，就是烤一烤，翻个面，蘸料。
他蠢蠢欲动地拿起来有样学样，觉得挺有意思，肉等得慢，但是素菜熟得快，他一边烤一边吃，挺有成就感。
“这是做什么？”一声询问从人群中传来，沈长留转身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李君堂带着一群官员和吴国的皇子从人群中出来。
一路上多少人直勾勾盯着这边，他们是被人群和味道吸引过来的。
沈长留早有准备，旁边已经支起桌子和长凳。
“陛下，殿下。”周易安站起身行礼道，“沈侍郎发明了新鲜吃法，臣觉得很有意思，味道也很不错，若不嫌弃，不如坐下来尝尝。”
“闻着挺香的，陛下，不如我们试试。”吴国的三皇子一脸好奇。
李君堂点点头，一群人就这么坐下了。
沈长留：“……”
他终究还是成了繁忙的烤肉庖厨，烤完这个烤那个，周易安看不下去也来帮忙。
沈长留感激的看他一眼。
两个人惺惺相惜，愣是一口都没再吃上，全喂别人嘴里去了。
“站着干什么？来都来了，不如同乐？”三皇子招呼他身边围观人员来吃。
沈长留手一抖，心中很想戳死这位三皇子。
李君堂对身边内侍吩咐一声，沈长留听见内侍朝人群说道，“众卿，陛下说了，今日不拘束，大家请自便。”
这是让他们自己动手的意思了，沈长留松了口气。
围观人群一阵稀稀拉拉走了，不多时，远处的空地同样搭起烤架、桌子、长凳，又有人贼眉鼠眼的过来“偷师”，想看看怎么做的。
沈长留并不藏私，这也没什么难度，叫人送去蜂蜜和佐料，由着他们看，再自己发挥。
那边失败了几次，还是成功吃上了。
有人送来果酒，配着烤串吃，一开始是不接受、试探，小心翼翼，最后全部撒开了吃。
沈长留这边等着吃的人太多，两个人来不及，又增加了几个人，其中有几个等不了自己动手了，大大减轻工作量。
场地上一时之间热闹非常，到处都是烤肉味。
感觉好上头，什么回事？明明不合礼仪，但是……不吃好像不合群……
那些讲究礼仪规矩的高官贵族，有的一开始有些放不开，最后都吃上瘾，也喝嗨了。
味道大算什么，吃完洗个澡换个衣裳的事儿。
沈长留和周易安终于可以喘口气，有了别人，也就用不上他们两个了，可以歇会。
忙活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也没吃上几口，好不容易闲下来，沈长留只想填饱肚子，没耐心烤了，再加上他想像个隐形人一样躲起来——避免出现在李君堂视野里。
他要了一碗香米，搭配着烤肉，走到人少的某棵树下，吃得飞快，周易安有样学样，也抬了一碗香米过来排排坐。
“沈兄，你真会吃。”周易安不停夸赞，“这样也好吃。”
沈长留点点头，也觉得自己会吃，但是很奇怪，在他的意识里这应该是很普通常见的吃法，为什么大家都好像第一次的样子。
他表情疑惑，没想通，只好继续干饭。
“沈兄，吃完我们干什么去？”周易安觉得沈长留太有意思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好像不会无聊，时刻都是惊喜。
好问题。
沈长留也想知道。
最终他们结伴去钓鱼。
周易安有些失望，沈长留面无表情，觉得他自己心里没数。
都受伤了，不能跑不能跳的，还想干什么。
吃饱喝足本来就容易犯困，又进行这样枯燥的活动，周易安很努力保持清醒，转头一看，沈长留已经睡了。
周易安：“……”
真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熠朝的官员都是这样傻乎乎的吗？
他盯着沈长留看了许久，不得不承认沈长留的皮相很好看，是一眼让人惊艳的浓颜，剑眉星目，五官轮廓立体精致，有着世家大族精心养出来的贵气和清冷感，眼角并排的两颗小痣在他睁眼时更为生动。
来熠朝前就听说过这个人，曾以一己之力提升了整个熠朝的经济，短短十年的时间，让熠朝从落魄的小国一跃成为当代繁荣富强的大国之一。
他以为这样富有手段和心机的人，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妙人。
立下这般功劳，却因为出身不正，就被抹杀了曾经的政绩，沦为三品小官，受人冷落，实在令人唏嘘。
当朝皇帝还真是……不过倒也能理解熠朝皇帝的手段。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握着军权的世子可以同时掌握国家经济命脉，换作任何皇帝都不能容忍。
为帝者本该铲除一切威胁。
他如今处境尴尬，若能收为已用……何愁他吴国不能增添一个人才？
不过现在还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要想说服一个人，除了利益相诱，还要精准拿捏对方的软肋和需求、缺一不可。
沈长留中途惊醒过来，伸手一模，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做了个噩梦，具体是什么内容，有些想不起来了，总不是什么美梦就是了。
走到河边泼了几次冷水，整个人清醒许多，沈长留才想起来周易安好像不在。
难道是去附近方便了？沈长留耐心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回来。
如果周易安已经回去，没道理把他留下，何况他受了伤，走不远，最多在附近。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落山，他准备去树林里找找。就在他无功而返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周……是你？！”
温至行出现在这里让沈长留防不胜防，也应了猜测，他果然混在了使团里。
“你把周易安怎么了？还是说你们是一起的？”他下意识观察四周，没发现周易安身影。
“放心，他没事，我打晕了而已。”温至行见沈长留那么防着他，表情有几分黯然，“你不必如此防备，我并未想做什么。”
沈长留不信，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要是周易安出事，他难辞其咎。
“人家再后边林子里，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温至行侧身让开，示意他自己看。
沈长留连忙上前，发现周易安只是昏迷，并无大碍，才松口气。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上次与你一别，我查了你回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晋王府。之前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的确非晋王世子。”
沈长留说，“这已经人尽皆知的事。”
“除了这个，我还查到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晋王府曾经有一个禁地，你被关在那里过。”
沈长留第一次听说，很是意外。
“里面一个老人告诉我的，你小时候被关在里面一段时间。”
“老人？”沈长留不解，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温至行。
“那处禁地已经没人住了，只留下一个老仆守着，以免荒凉，我有进去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那位老仆可有说过我为何被关在哪里？”
“据说你小时候有癔症，晋王妃把你找回府里没几天，你大病一场后开始神志不清，总喊着要回家。”
“下人们说你性格大变，像中了邪，晋王妃很不高兴，不允许下人议论此事，后来请了道士做法事，你就清醒了，恢复如初，再之后那些伺候过你的人，全都不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那个老仆能留下来，只是运气好，但他这辈子也出不了那个禁地。”
能够获得这个消息是个意外之喜，至少掀开了一部分他的过去。
“你为何帮我？”沈长留以为他有所图。
“就当是你刺杀失败那一次，我没能救你的补偿吧，他快醒了，好自为之。”温至行说完，脚下轻功一使，很快不见人影。
沈长留心情复杂，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之间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沈兄？”温至行满脸莫名，“我怎么到这来了？”
编造理由容易错漏百出，沈长留只能把这个问题抛给他，“这要问你了，我一觉醒来你就在这里。”
“啊？”周易安一头问号，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会在这里。
沈长留不容他想，催促道，“再不走天都黑了。”
“等等我……”周易安连忙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