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夜里执勤的官兵们打着呵欠率先吃了早饭,等候着休息。许多营帐里的官兵已经起床,偌大的营地处处升起炊烟。
韩风独自一人,就像散步似的来到魏子兴的帐外,附近的卫兵看到韩风走了过来,不约而同面露难色。众所周知,魏子兴的睡眠不是很好,如果没有紧急事儿,把这位老将吵醒的话,少不了要一顿劈头大骂。韩风并没有让他们为难,而是毫无架子的跟卫士们闲聊着。
家是哪儿的?家里有几口人?成亲了么?一来二去,卫士们发觉韩风并非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尽管手握强大的情报机构,却没有那些恐怖的气息,一个个也就放下心来跟韩风打开了话匣子。
“魏留守近来身体怎么样?家事可好?”韩风漫不经心的问道。
卫士们很显然面对着韩风的时候缺乏了足够的警惕性,随口说道:“身体当然是好得不得了,每天早上都要起来练练剑。家里事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妥,喜欢带着两个重孙一起玩,大的重孙今年四岁,已经开始学着读三字经了。留守大人还亲自教他练剑呢!”
韩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人的脾气在年轻的时候和年老的时候很有不同。年纪大的人往往就像小孩子,固执的不得了。很多事情必须要按照性子来,否则的话,就会很不高兴。按照魏子兴的地位,想要他交出兵权给叶琛只怕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朝廷的疏忽,已经形成。要是现在派人回去请示赵扩的话,从信阳到临安千里迢迢,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肯定是来不及了。
魏子兴的身体虽然好,但是从他的生活状态来看,成天带着两个重孙玩……
只听营帐里传来呼唤声,卫士们正要进去,韩风伸手拦住他们:“既然魏留守已经起床了,那就让我去和他聊聊吧!”
把那些卫士们留在原地,韩风独自一人走进营帐,只见魏子兴正穿着小衣坐在床边,拿着一条毛巾,准备洗脸。韩风拱手道:“一大清早就来打扰留守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来找我,肯定有事。不妨直说!”魏子兴揉了揉眼睛,放下毛巾,双手按住太阳穴,似乎想要自己清醒一些。
“留守大人觉得分兵攻打商城光州很有必要吗?”韩风轻声问道:“其实,咱们集中兵力,打下固始不是一样吗?”
魏子兴就像顷刻间清醒了不少,淡淡的反问道:“是不是叶琛叫你来做说客的?分兵攻打,是我的主意,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虽然不能从地理上完全将固始变成一个孤城,但是也可以断绝女真人对固始的支援。同样可以达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
“军旅之事,小侄懂的不多。不过,如果叶琛大人愿意把兵权全权交托给留守大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愿意改变主意?”韩风低声说着,观察着魏子兴的脸色。
魏子兴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笑道:“叶琛居然这么大方?如果集中兵力去打固始的话,无非就变成了最常规的战斗。作战要以正为主,以奇为辅。现在我们和完颜宗浩的实力差不多,正面作战损失必然不小,唯有考虑用奇。我去袭击光州,随即可以进攻罗山光山一带,如果这些地方都被攻克,信阳可以说不战而下。完颜宗浩不敢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他要出兵来救的话,固始的防御也会变得空虚许多。我们调头来打他的援兵,这里再让叶琛加紧攻城,效果不是比硬打要好得多吗?”
韩风微微一笑:“小侄说了这些事不太懂。留守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叶琛大人也会仔细考虑的。不过希望在大家没有达成一致之前,留守大人不要随便分兵出去。”
没等韩风说完,魏子兴就已经变了脸色,怒斥道:“韩风,老夫在战马上颠簸了大半辈子,打过的仗不知道有多少,亲手杀死的女真人,只怕被你见过的都要多。就算老夫要分兵攻打,那也是我们建康留守司自己的事,用得着去跟叶琛或者你交代吗?”
“你们想要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过,手不要伸到老夫这里来就是了!”
韩风吃了个瘪,却也没有恼火,站起身来,冲着魏子兴抱了抱拳:“想必老将军也知道,当初虞允文相公北伐失利,就是因为各部不能统一,每一路将领都有自己的想法,加上后方有人扯后腿,这才北伐失败。如今后方应该是没人扯后腿了,但是前方咱们也要达成一致才好……小侄这就告退了,不过,有件事得让老将军知道,小侄亲手杀过的女真人,绝对不会比你老人家少!”
魏子兴冷冷的哼了一声,忽然想起,韩风不说在细作司的时候杀死了多少女真人,只怕是在四川的时候,带领豹组突围闯营,面对黑甲就不知道杀死过多少人……他说不会比自己杀的少,还真不是吹牛!
走出魏子兴的营帐,韩风的心里就打起了算盘,既然老将军怎么都说不通,那就只好把他的兵权给解除得了。免得军令不能统一,对大军造成影响。可是魏子兴也不是傻瓜,他的营帐周围,光是卫兵就不下两百人之多。要是自己带着几个人进入他的营帐,随手把这位老将军给扣押下来,这倔老头喊一声,随时可能哗变……事儿还真不好办啊!
“都指挥使大人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不知不觉中,韩风已经走回了自己的营地,闻言抬头一看,李飞镖和叶东正站在面前。韩风懒懒的答道:“头疼死了,有些事不太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