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不好了。唐仲友和严蕊已经从扬州大牢越狱。两人现在不知去向。扬州府关闭城门到处搜索已经整整三天,却还是找不到两人的踪影。这是扬州府的大人十万火急送来的公文……大人,您看要怎么办?”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朱熹的书房。
朱熹不知道正在写些什么,听到这番话顿时吃了一惊,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上。朱熹很清楚,唐仲友越狱之后,必然是要讨还自己的清白。到底唐仲友是要去临安告御状,还是去找其他的同僚帮忙,朱熹并不敢确认。
“马上去把皇城司的陈大人请来,就说我朱熹有要事请他商议。”朱熹身为两浙东路的官员,如今正在临安城里办公。他口中所说的那位陈大人,就是皇城司的陈八斤。
陈八斤得名有他的缘故,此人身形瘦弱,弱不禁风,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要把陈八斤吹走似的。于是被人戏称为只有八斤重。叫得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陈八斤的真名,只是八斤八斤的叫着。但是陈八斤不以为然,时常对身边的人说,老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可是货真价实的八斤重,足足一个大胖小子。
陈八斤和太子妃的关系非同一般,在皇城司里,陈八斤也是极为得宠的一人,虽然眼下还不是皇城司的第一把交椅,可人人都知道,在太子即位之后,陈八斤应该就会成为皇城司指挥使。朱熹和陈八斤的关系也颇为密切,之前诬陷唐仲友,也正是陈八斤替朱熹炮制了不少证据。
朱熹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陈八斤,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手下师爷当先领路,带着陈八斤走到朱熹的书房门口,轻声说道:“朱大人,陈大人已经到了。”
朱熹急忙说道:“快请。”
陈八斤独自走进书房,反手关上房门,看着一脸焦虑的朱熹,不由得诧异的问道:“朱兄,出了什么事?”
“唐仲友越狱了……”朱熹叹息一声,把扬州府送来的密函拿在手中。
陈八斤反而放松了下来,舒舒服服的坐在靠墙边的太师椅上,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囚犯越狱而已,朱兄还怕他会闹出什么事儿吗?”
朱熹把手上的公文递给陈八斤,说道:“贤弟,你自己看,这是扬州府送来的密函,唐仲友越狱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和尚为他打掩护。很显然,这次越狱是有预谋的。而更让人诧异的是,之后扬州女牢的严蕊越狱,就更奇怪了。一个刚刚被关进女牢的女子,身手了得。四个狱卒都是在一招之内被她打倒。到了现在,贤弟还以为唐仲友的越狱,只是他一个人撞运气的行径吗?”
陈八斤到底是在皇城司内干了这么多年,他年纪不过四十岁,经验却十分丰富。十来岁就已经进了皇城司,手底下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案子,听朱熹这么一说,陈八斤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朱兄,你是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偷偷把唐仲友救走,来对付我们?”陈八斤压低了声音问道。
“非常有可能,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朱熹重新坐在书桌后边,随手抓起一张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这一次还真的不知道是哪个要对付我。”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陈八斤安慰道:“只要当了一天官儿,就肯定会有敌人,想那么多作甚?不过朱兄可以放心,除非他们上京来告御状,找到登闻鼓院。不然的话,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皇城司也有办法将他们抓到。”
朱熹苦笑道:“我怕的就是他们去了登闻鼓院……官家很快就要禅位了。你也知道,官家一直不是很看重老夫。如果官家借题发挥的话,老夫倒不是怜惜自己的官位,而我怕的是,那些心机叵测的人,会借机上位。”
陈八斤一本正经的说道:“朱兄大可放心,稍候我就吩咐人手,守住每条通往临安的道路。除非他们不来临安,如果唐仲友真的敢来临安。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包管干净利落。”
“本来我还想把唐仲友流放就得了,没想到啊,是他自己要往死路上走。”朱熹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事到如今,由不得老夫不杀他了。”
快要过年的时候,路上的行人总是分外的少。一阵阵呼号的北风从耳边吹过,若不是有要紧事的人,哪个还愿意出来赶路?
一行人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小路上,他们没有走官道,也许是怕被人发现。远远望去,十来个人带着两辆骡车,缓缓朝前进发。木质的车轮压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天色虽然是正午,可阴霾的天气,让天空看起来就像是傍晚一般昏暗。
骡车里传出一个疲惫的女声:“几位大人,我们已经到哪了?”
无法抓了抓头皮,笑呵呵的回头说道:“严姑娘,小衲早就跟你说过了,别叫什么大人。我哪是大人啊……不过是个和尚而已。这一次是韩大人派我们来保护你,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你们安全的送到临安,到登闻鼓院,让你们可以击鼓鸣冤,让官家亲自审理你们的案子。还有,记住我说过的,没什么事,不要从车里出来。除非,是我叫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