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中,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茫无边际的雪地上,只在身后留下两行长长的脚印。连续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雪,已然称得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了。
蛋黄一般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迎面袭来的寒风让人缩紧了脖子,林珍和韩风早已换上了寻常的衣服,虽然有些单薄,不过两个人好歹都是习过武艺的人,还能在风雪中顶得住。
那两匹战马,因为目标太大,又走不得山路雪地,韩风两人索性把它们放生好了。
韩风手中撑着一支粗大的树枝,支撑着半边身体。林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韩风,走的甚是缓慢。
韩风侧过脸看了看林珍,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微微侧过头去,居然不敢和韩风对视,口中嘟囔道:“你看我作甚?”
“那就不看了。”韩风笑了笑,女人多少都是这样,有些羞涩的。揉了揉腿,只有几天的功夫,腿伤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好的,离滁州还有一百多里路,面前还有一道金人的封锁线要过去。风险还没完全过去,如今走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放眼望去,白茫茫都是雪地,这一夜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过夜呢!
林珍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今天走不得了,我记得地图上边,这儿是有个小村落的。不过,那份地图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了。不知道如今这个村子还在不在,我们去找找,在村子里过一夜,也比在野外好啊。”
韩风点了点头,这么冷的天气,要是蹲在雪地里过一夜,还不得变成冰雕啊。再说了,地图上标记的这个村子都是汉人,只要自己的谎话能圆过去,谅他们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两个男女就是从江南过来的细作司成员。
两人搀扶着,一步步挨了过去,好半晌才看到十几件茅屋稀稀落落的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下边,其中居然还有几户人家升起了炊烟。林珍面露喜色,拉着韩风,缓缓的朝那个小村落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那些破旧的茅屋前边,忽然从一间房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满脸胡须,身材有些瘦小。他看到一对年轻男女走到这里来,不觉也是一愣,快步走到院子口,推开木栅栏门,疑惑的问道:“这大雪天的?你们怎地到了这里?”
韩风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珍就已经抢着说道:“这位大叔,还想求你行个方便。我和我家哥哥是从北边过来……”她还记得幼年时会说的北方话,一口中原口音十分标准,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她的言语:“我们走到淮南那里,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遇到军队打仗,混乱之中,乱兵想要抢劫我们,我哥哥为了护我,被人砍伤了腿,我们侥幸逃生,不敢停留,便一路过来……”
“进来吧。”让林珍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说话的口音,不太像是淮南附近的人氏,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里。韩风心中暗笑,女人啊女人,果然都是说谎的天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瞎话,可脸上还是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模样!
男子领着韩风和林珍,走到屋子里,虽然房子很简陋,可毕竟能够遮风挡雨。堂屋生着一个炭炉,炉子上暖着一个壶,韩风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酒味,嘿嘿一笑道:“冬天喝点酒,倒是挺暖身子的。”
“我的胳膊有老伤,天气冷了,不喝两口,胳膊疼的难受。”那个男子扯过一把竹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椅子顿时吱吱扭扭一阵轻响,呵呵笑道:“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反正我这里穷的要命,你们就算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也不至于看上我这个破草屋。”
韩风和林珍也找了两个小凳子坐了下来,看着那位男子说道:“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叫我牛伯好了。”牛伯从炭炉旁边挂着的篮子里,提出几块肉来,随手丢给韩风:“这些是我自己晒的肉,野兔子,吃点吧。我是穷了点,不过待客还是要面子的。喝酒吗?”他笑呵呵的看着韩风两人。
“牛伯都这么爽快,我还客气什么?”韩风微微一笑,探手入怀,取出一小块银锭子,约莫有个五六钱重,放在篮子里:“过冬都不容易,我身上也没多少钱财,这个就算是借宿费好了,牛伯别嫌少。”
那老人怎么肯收?两人谦让了一阵子,还是拗不过韩风,收了下来。牛伯转去里屋找碗筷去,韩风忽然附耳在林珍耳边说道:“他是个老兵。”
“你怎么知道?”林珍诧异的反问道。
“他虎口和大拇指、食指中间的茧子特别厚,无论是打猎还是做农活,都不会磨出这样的茧子,只有我们军中常用的麻扎刀,才会磨出这样的茧子。”韩风轻声说道:“虽然他有一条胳膊不是很方便,可无论是走路还是坐下,多少都保留了一些军中的姿势。你听他说话,很像是淮南口音,不过说到一些字的时候,还是偏向于广南那里的口音。”
“广南口音你也懂?”林珍一脸疑惑的看着韩风。她怎知道韩风上辈子去了ktv这样的地方,都是狂飙粤语歌的。
韩风微微一笑:“略懂,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