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升的好感度到达+10后又掉下一颗星状糖果,许加言捏着它坐在床上发呆。糖果晶莹剔透还闪着光,看上去不像这个次元该有的东西。
什么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呢?许加言感到不舒服,这种感觉强烈到他没法去压抑,如果要命名的话大概是“愤怒”吧?一种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情绪。想要击打什么、破坏什么,至少要动起来,驱使他行动的欲望高涨。
许加言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可以做什么,目光终于聚焦在手心,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给他的提议【您可以尝试让贺升吃掉它】。不过那时候他觉得怪怪的,暂时没有把它交给贺升。
“这颗糖到底有什么效果?”他问系统。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负面心情影响,系统没有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它会增加贺升对你的好感度。】
然后得到更多软糖?许加言没懂它的逻辑,他又不是糖果爱好者。
【不只是糖啦*><*】
【好感度的变化一定会影响人的心绪,心理变化则会反应在他的行动上。但因为每个人对好感的反应不同,系统无法预知贺升的行为。】
所以这个糖果相当于一个催化剂。许加言回想自己吞下它以后的一切,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对系统委屈的表情仍旧将信将疑。
【变化已经在发生啦~】
让贺升吃掉它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事情总不会变得更坏了……吧。许加言每次在心里想到这句话后总会赶快否定掉,因为事情完全能够变得更糟糕的。寝室门口传来响声,他下意识将星星揣进口袋,转头看到贺升动作很轻地推开门。
“你起了。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一会儿。”贺升将早餐放在桌上,“帮你买了点吃的。”
东橡的学生可以在实践月期间选择周末留宿。这种留宿的自由度很高,允许外出,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宿舍即可。所以,不想回到祝家的许加言当然更愿意留在学校和贺升在一起。
周末不需要考勤,难得的睡懒觉时间,不过贺升还是起得很早,他习惯了“早餐、和许加言的早餐”这些东西。他将牛奶递给许加言,撑脸看窗外,是个好天气。
他喝了两口粥,问许加言:“你有什么计划吗?”
实践月初期还不是很忙,除了一些要写的报告以外没有什么休息日也必须做的任务,大多数人都回家享受周末去了。贺升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许加言也在。
许加言摇头,闭着嘴咀嚼刚刚咬下来的半个包子,一边腮帮子鼓起一个圆圆的弧度。贺升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移开又挪回来,“那我们出去……”
他话没说完,许加言突然皱眉,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没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许加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几乎显得有点急切,他问贺升:“你一个半月前去过医院吗?”
贺升拨弄了一下吸管,眯眼看向他,没有马上回答,向后靠着椅背。许加言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他本来想暗中调查,但一看到贺升的脸就想起祝含的手指是怎么落在照片上的,祝含说的话和警告像幽灵一样缠了他一整晚,毁掉了本该属于懒觉的早晨,实在有点心力交瘁。
虽然已经90%确定贺升就是祝含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但毕竟没有被证实,许加言多少还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难为情转变为眼巴巴,许加言热切地期待贺升的回答。
“你是真的对我没有印象啊。”贺升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生气,甚至早有预料。他松开手指,吸管沿着杯口滑了半圈。
许加言头上升起一个问号,等他看到贺升头顶真实飘着的好感度数值后,问号又心虚地消散了。他就知道!他所没有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里肯定有贺升的部分。他瞄了贺升一眼,小声地说:“……给点提示?”
“我们不就是在医院认识的吗?见了几次,虽然没有交换名字……在医务室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过确实也不能怪你,可能是我长得太路人了。”贺升似笑非笑,一副被伤害了却佯装没事的样子。当然,他确实没有很在乎这件事,只是想逗逗许加言而已。
“怎么会!”许加言一下就急了,特别认真地用五分钟分别从长相和性格两个方面向贺升表达了他是有多独特。上钩得很轻易。直到好感度跳跃着再次加到10,贺升连眼睛里都装满了笑意,许加言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红地停止了夸赞。
尴尬地左看右看,许加言摸到口袋里凭空出现的星星软糖,闭嘴继续吃早饭,喝完牛奶才想起正事。结合上下文,如果说贺升和他曾经在同一家医院见过很多次,那甚至不用再去确认贺升去的是哪家医院,完全可以确定一个半月前的人……祝含说的是真的。完蛋。
完蛋。
许加言猛地抬起头,感觉贺升脸上就挂着这两个字。贺升看他突然低落得像被暴雨淋湿的小狗,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许加言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不会觉得奇怪,不过现在终于能把“怎么了”这个简单的问题问出来让他的心情非常好。
“……”许加言看一下贺升又看一下自己手里的牛奶盒,欲言又止半天。贺升倒是很耐心,一句都不催,等他开口。
“所以,在医院有发生什么事吗……比较重大的重要的,比如什么人,之类的。”许加言吞吞吐吐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想问点什么,绕着圈子讲话。
“嗯,有啊。”贺升顿了一下,许加言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就听他说:“刚刚不是说了吗?和你认识。”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贺升提到那场事故让许加言放下心来,还是贺升把“和许加言认识”这件事列为比较重要的事情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总之许加言冷静下来并把整件事情想通了。
他并不知道“许加言”在这个故事里是什么角色,但从目前的进程来看,多半是一些起推动作用而非决定作用、会参与进程而不会影响根本问题的次要人物。简单来说,不是主角而是配角,也有可能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龙套、一抹炮灰。
可是哪怕炮灰也能呛到人,龙套偶尔也会占据整张大屏幕几秒。
许加言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虽然这就是没有计划,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会拖延祝含发现贺升就是“那个人”的时间。
“我们在医院哪里见过?你说一下,我可能就想起来了。”许加言一本正经地胡说,口袋里握着星星糖果的手紧张得快出汗。
“鱼的经历,在系统的商城里选了半天,最终决定让系统在下一次他和祝含碰面时变成【粘土人模式】。
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爽。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哦对,除了贺升不变!他要好好观察一下!
周一上课,学生们继续实践活动。
戏剧社一如既往在学校剧场集合,社长威廉和祝含一起给社员们开早会,介绍这周众人的任务。许加言和贺升坐在很后面,但他还是感觉祝含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过来。
但他这回纯粹是觉得好玩,毕竟粘土人模式下的人做任何动作都像定格动画,整个剧场的装饰物都变成了粘土搓成的小色块。只有贺升还是真人形状,和他们的画风很不一样,每次许加言转头看到贺升都会被他周身那圈古怪又绚丽的光环闪到。
粘土许加言的手圆圆的,比真人贺升小了一圈,同框的时候都要变得迷你一些,好像一个玩具。
许加言憋笑,眼睛笑得眯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粘土人版本表情变化全部都落在了祝含眼里——系统把他的指令误会成了将他和祝含的世界都变成粘土人模式。
因此,在祝含看来就是他视野里的一切忽然在进入剧场的一刻变成了粘土版本,而在一团滑稽矮小的粘土人之间,出现了仿佛蔑视一切、帅气逼人、自带光环的贺升。
高大英俊的贺升旁边是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大头粘土人,看发型和眼侧的疤痕应该是许加言,他的脖子上还贴着几张创口贴,祝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贺升也注意到了祝含时不时停留的目光,微微皱眉。他看向许加言,不知道这人在乐什么,瘪着嘴一直笑,他看向许加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几个脑袋胖胖的小人。alpha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得出许加言完全没在听社长讲话。
还得他出马。在早会解散后,贺升让许加言坐着等会儿,他去找威廉说点事。
事情其实和许加言有关。贺升注意到任务表上祝含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远远超过其他组员。别人会觉得祝含非常厉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在后期成绩评定时肯定也是很有益的。然而只有和许加言一起的贺升知道,祝含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最终会落到许加言头上,他看得出许加言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拒绝祝含的请求。因此,如果要让许加言不那么辛苦,那就要减少祝含原本的工作量。
许加言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但贺升和两个粘土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有趣。他在想象里点了点祝含小人圆碌碌的脑袋,自己作为恶魔月老边点头边点评:“完全不般配嘛。”
祝含的视线同样一直追寻着贺升,或者说无法忽略他那闪闪发光的外框,看到他站上台来和威廉说话时都忍不住有点紧张,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听到贺升说什么希望能重新分配一下任务,祝含还以为他是觉得分给他的事情太边缘了不满意,毕竟贺升之前一直作为其他实践活动的主力、又是alpha联合部的成员,难免会有落差。
他刚想插嘴就听贺升说:“祝含副社长既要管理社团、做策划、联系其他社团,还要负责那么多板块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觉得可以把一些事情分出去,比如舞台方面的东西就交给做这个部分的小组,效率也会更高。”
“主要是怕副社忙不过来。”
贺升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附赠一个非常真诚的笑容,让他本就闪耀的光环在这个粘土世界更靓眼了。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难缠的角色,现在对付一个高中生不在话下。
祝含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贺升讲来讲去是为了自己。威廉也觉得奇怪,还以为贺升和祝含之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
原本他之前也觉得祝含的任务太重了。不过新转学来就当上了副社长,祝含自己肯定也有压力、想要把事情做到所有人都没法有异议的程度。但现在既然贺升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祝含不好意思提议改变自己定下来的计划所以让贺升来说,总之,他顺水推舟减少一些祝含的任务准不会错。
贺升和许加言折腾了一个周末,体力精力多少有点消耗。等三人最终把任务表定下来已经快过了午饭的时间,许加言也趴在剧场座位的小桌子上睡着了。
“这样很好。”成功减轻许加言的被迫工作量,贺升对着任务表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殊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落在祝含眼里是多么耀眼,更不知道自己这番行为在威廉和祝含那里变成了什么模样——
“喂哟,贺升和祝含肯定有点什么。”
“贺升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