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本市监狱的官网,在最新的减刑公示里找到了沈寅川的名字——这不难,这一批减刑犯只有三个人。他又粗看了一遍罪犯立功的条件和程序——“生产科研中革新技术成绩突出”——这个不可能,他想。“抢险救灾或排除重大事故中表现积极的“——也不可能,“日常生产生活中舍己救人的”,看到这一条时凌辰南情不自禁笑了一声,最后,看到“检举揭发监狱内外犯罪活动,提供破案线索查证属实的”,凌辰南用手指敲了敲电脑——应该就是这个了。
立功减刑的审批程序颇为繁琐,提案申请只是第一步,监狱狱政部门审查、并经由教科室监察科等一系列部门调查核实之后,还要假释评委会审核认定,再给驻狱检察机关签署意见,最后由监狱长办公会决定,呈报中级人民法院。
但是这一切程序走完之后,才会在狱内外公示。
然而,减刑,顾名思义也只是削短了犯人的刑期,跟最后出狱前的心理精神状况判定仍有相当不同,别说假释了,就算离监探亲也要满足“服刑期间一贯表现良好,离监后不致再危害社会”这一条,而按照陆柏舟所观察的——不论动机如何,沈寅川确实是在短时间内送了好几任室友进医务室的。
《监狱教育改造工作规定》,凌辰南点开这个批示看了看——司法部早年规定了所有出狱人员都要接受三个月教育改造,部分监狱会提前更早做打算,估计上次跟陆柏舟参与的活动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先打一级预防针,从生活,心里和就业上给犯人做好准备。
“知耻,悔改,励志新生。”凌辰南舌尖上滚过监教育改造的口号,难免觉得有些讽刺。他没有太多犹豫地、在教育改造科的项目短招联系表格里填上了自己的信息,点击发送。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同时又希望自己是错的。
【第三十周】
凌辰南在家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身后跟了一只大尾巴。
他去厨房清洗碗机,尾巴就贴在旁边转,他去客厅收拾文件,尾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去卧室打包行李,尾巴就趴在床上滚,两次后退踩到、三次转身撞上尾巴之后,凌辰南哭笑不得地伸手逮住他肩膀拉开一点,假凶道:“干什么,从现在开始叫你奶糖了,黏人怪。”
白晟委屈哒哒地原地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地贴着墙卖惨。两人交往的这三个多月里凌辰南已经看穿他这一套,但看穿不等于免疫,还是无奈地笑起来,张开手臂道:“过来。”
白晟委屈的小表情立马丢掉,扑过来抱他腰,终于被养得不再那么尖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凌辰南摸他头发,轻声说:“黏不黏人,嗯?”
白晟腻腻歪歪地哼唧了一会儿,闷闷不乐说:“要走好久哦……”
凌辰南感觉不先收拾了这个家伙也是干不了活了,放弃地摊手被抱:“工作嘛,两周而已。”
白晟更郁闷了:“两大两周……”
凌辰南遥遥看了一眼自己摊开的行李箱,一把反抱住大尾巴,拖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哄道:“之前不也就是一周见一次的吗,两周的见面数量都积攒到后面好不好?”
“不好,你把我惯坏了,一周至少要见七天。不行不行,你把我也打包进去吧。”说罢白晟就作势要往行李箱里钻:“我吃得很少很好养的,带上我吧。”
凌辰南觉得好笑,顺势抱着他小腿往箱子里面叠,盖上箱子按了按,又转过身来往上面虚坐了坐,说:“咦?怎么回事,合不上。”
白晟被折腾得头毛乱飞,从箱子另一侧爬出去逃走了。
凌辰南终于得以安安静静地收拾箱子,过了一会儿,他余光瞄到房门口有人影晃动,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慢条斯理地继续打包。把最后一双鞋收好合上箱盖、拖到墙角放好后,他飞快地转身一把捞住躲在门口瞅他的白晟——白晟吓了一跳,“啊!”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