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璞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谢慕林用有些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萧瑞对自己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她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告诉父亲一声比较好。
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婆子在院子中探头探脑的,大金姨娘眼尖发现了,连忙跳起来,尽力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人设:“哎呀,在这里说了半天的话,差点儿把午饭给忘了。我这就去厨房看看。老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给您做去?”
谢璞摆摆手:“随便吧。”他难道还不知道大金姨娘不擅长做饭么?但大金姨娘要装,他也懒得去揭穿。
大金姨娘挽起袖子回厨房去了,没过多久,就嚷嚷着说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以摆饭。文氏连忙叫两个女孩子帮忙整理餐桌,只留谢谨之与谢涵之兄弟俩陪谢璞说话。
这时候,谢徽之与宛琴也回来了。
宛琴见了谢璞,顿了一顿,便照着过往的习惯那样,款款下拜,向谢璞行礼。
谢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辛苦了。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吧。”接着就转头看向三儿子谢徽之,“好孩子,这段日子多亏你协助你婶娘与兄姐们办事。以往真没想到你如此能干,真真叫我刮目相看了。”
谢徽之有些激动,耳朵都红了。从小到大,他都是家人眼中的纨绔子弟,这还是头一回得到父亲如此高的评价,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很能干,谢徽之不等开饭,就直接对谢璞道:“儿子方才从曹家族地回来,打听到些最新消息。听说平南伯府最近境况不妙,宫里的皇后娘娘与承恩侯都跟他们过不去呢!还有曹氏,原本说要嫁给什么大将军的,兴许也嫁不成了!”
众人都十分惊讶,但谢璞却只是皱了皱眉:“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谢徽之被泼了盆冷水,顿时冷静下来,有些讪讪地答应了一声。
当众人转移到餐桌旁就座,并纷纷帮着把厨房送出来的菜放到桌面上时,谢慕林瞅了个空,扯了扯谢徵之的袖角,悄声问:“怎么回事?曹氏怎么嫁不成那方闻山了?曹家不是盼着他们的婚事能成的吗?”
谢徽之的精神小小振作了一下,偷偷看了父亲那边一眼,方才小声对谢慕林说:“听说是宫里的皇后娘娘传话出来,说方闻山当不成禁卫大统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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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任命了别人去坐那个位置,方闻山还是个副将,好象还惹了皇帝不喜,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调走。再加上,宫里都在议论曹氏的闲话,已经有损皇后娘娘的名声了,所以皇后娘娘反对曹氏继续嫁给方闻山呢。”
不仅如此,谢徽之今天还有些额外的收获:“父亲无罪获释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我今儿再去曹荣家,他老子娘对我的态度也大有改善,还叫丫头多抓些果子给我吃呢。我看哪,曹家长房、二房好象在有意对我示好似的。曹荣也说了,如今曹家长房、二房专门跟三房过不去呢,只要是平南伯府想办的事,承恩侯与曹二爷就不想他办成!平南伯府这一回,真的要凉了!”
第122章转变
谢家人围坐两桌,吃了一顿团圆饭。
大金姨娘——或者说是谢谨昆家的婆子们——精心准备了一桌大餐,只是大家好象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谢徽之先前带来的消息吸引过去了,心急着想要赶紧吃完饭,好听个详细。大金姨娘满心想要借这顿饭露一把脸,讨好一下夫主谢璞的盘算,也就此落了空。
只有文氏,还一心劝着谢璞多吃点好菜,多喝点好汤,想让他补补身子,总觉得他在牢中一定吃了许多苦。
谢璞如今深感这位元配方是真心待自己的人,无论自己身处何等境地,她都会不离不弃,也拿定了主意要好好善待她,以弥补这十来年的亏待。
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竟把周围人等都看得坐立不安了。
还好,这顿饭再怎么难熬,半个时辰也就吃完了。谢璞开口,将两个最小的孩子打发回房休息,让大金姨娘带着婆子们撤下饭桌,进行善后工作,然后就带着文氏、谢谨之、谢慕林、谢徽之以及宛琴去了书房,坐下说话。
大金姨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去,自己带领婆子们干起了家务活。
文氏带着宛琴给众人上了热茶,谢璞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方才示意谢徽之把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谢徽之如今已经想明白了,父亲被嫡母戴了绿帽,怎么说也是极丢脸的事,自然不乐意在太多人面前提起。他饭前着实是太过鲁莽了,还好父亲没有责怪他。
如今谢璞再问他,他便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打听到的事说出来,再也没有先前那兴奋过头的模样了。在他叙述的过程中,宛琴也偶尔会插话,补充一些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曹家大房、二房对谢璞的态度,可能在王安贵一家死后,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据说,曹家二房那位被王安贵长女算计了的大小姐曹文莺,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受王湄如算计,与江绍良传出了绯闻,闺名受损,但她并没有在家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反而倒过来安慰父母家人,认为自己就算因此失去了成为太子良娣的机会,也没必要太难过。只要曹家荣光不减,曹家有女入东宫,人选是不是她都不要紧。
她甚至觉得,出了这种事,曹家暂时不好送女入宫了,王湄如也丧失了成为太子侍妾的资格,曹家索性别提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先定下太子正妃的人选再说。只要太子地位稳固,曹家过几年再送女入东宫,也不过是曹皇后一句话的事罢了。
只要曹家不送女进东宫,外头那些非议曹家是因为妒恨王安贵,要绝其女入宫之路来为自家女儿排除异己的流言,自然就没了依据。太子因为王湄如之死而对曹皇后生出的一点儿怨忿之心,也可以消除了。事实证明是王家人自寻死路,王湄如不配为东宫嫔御,不是曹皇后有私心。
就连那些有意让女儿成为太子正妃,又担心曹家会过桥抽板的权贵重臣,也可以打消顾虑,全力支持太子了。
曹文莺的话既识大体,又有远见,别说承恩侯夫妻了,就连曹皇后都很是欣赏。原本只是拿她当作承恩侯嫡女不够年龄入宫时的临时备胎,如今却真心认为她是个好孩子了。
无奈太子先前因为王湄如之死而伤心时,已经向皇帝说出了不愿娶曹文莺,免得坏了她与江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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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姻缘的话来,变相绝了曹文莺前程的同时,也惹恼了皇帝,被训斥了一大顿。曹文莺已经不可能做曹皇后的儿媳了,但娘家有小辈聪慧明理,曹皇后还是觉得很欣慰的。
也因为这样,曹皇后索性就亲口允了曹文莺与江绍良的婚事。毕竟江绍良家世还不错,有个曹党中坚份子的父亲,本身也聪明能干,与曹文莺很是匹配。这回两个年轻人被王家人算计陷害,却都能机灵地设法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虽然还是敌不过林家人刻意宣扬的流言,但态度可嘉。等他们成了夫妻,还可以继续为曹家出力。
曹文莺婚事定下后,又再度向父母与伯父伯母建言,认为曹家如今最好不要再对谢璞穷追猛打了。从一开始,所谓谢璞背叛了曹家的说法,就是谎言。林家根本就没把谢璞当成同伙,反倒是平南伯府,有借着大房、二房之力,欺骗曹皇后,仗势谋夺谢家财富的嫌疑。
平南伯府就算谋取了谢家的巨富,又能有多少落到大房、二房手上呢?只看大理寺那边查到的谢璞历年贡上银钱的账目,以及曹皇后与承恩侯府实际上得到的财物之间的差距,便知道其中的猫腻了。平南伯府根本就不老实,只想着肥了自己,却不顾陷害谢璞的阴谋一旦暴露,会给皇后与承恩侯府带来多大的隐患。只听外头流传的各种谣言,还有皇帝越来越多的不满,就知道皇后与承恩侯为此担了多大的干系了。
可他们也太冤了!事情明明不是他们干的!好处也一点儿没见着!
想到平南伯府与王安贵一家私下的协议,曹大小姐也不淡定了。她在父母长辈面前哭诉,希望他们不要成为三房的帮凶,却只害了自家骨肉,好处都叫三房得了去,自家还平白承担了污名。说白了,三房搞出这么多事来,还不都是因为曹皇后选中了曹文莺做太子侧妃,而没有挑中三房的女儿么?
有了曹皇后的赞赏在先,曹文莺如今在家里说话也有些份量了。她这些话听起来还很有道理,不但曹二爷、曹二夫人大有同感,就连承恩侯夫妻,也是越听越生气,只觉得被继母和三房的人利用了。
于是,承恩侯府与曹家二房就彻底对谢璞改了态度,还暗示手下的党羽,表示谢璞很无辜,怎么也做过曹家的女婿,还贡献了不少财物,是有功劳的,就算如今被逼着和离了,也不能叫他蒙冤。至于平南伯府那边的想法,并不重要。
平南伯府手中的权势有限,在承恩侯府有意识的阻拦下,没能继续对谢璞做任何不利的举动。
与此同时,宫里的曹皇后也派了心腹前来平南伯府传话,告诉他们,皇帝已经决定了新的禁卫统领人选,可惜那并不是方闻山。皇帝还在内侍们的面前,说过方闻山帷薄不修,不堪大任的话,显然是对他有所不满了。眼下方闻山还在副统领之位上留任,兴许是因为他才上任几个月的关系。时间一长,说不定他就要被遣回原本的辖地,继续做守边之将了。
这样的方闻山,还有多少联姻的价值?值得为他而牺牲曹家后族的好名声么?
曹皇后告诉平南伯夫妇,曹氏不可改嫁方闻山,就连谢家的财产,也要归还谢家。
如此一来,曹氏与人无私情,之所以与丈夫谢璞和离,只是为了保全儿女。谢璞将家财托付给平南伯,也是为了家人。他无事出狱后,平南伯将财产尽数归还,便是信义之举。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统统都是有心人故意传播,企图败坏曹家清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