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中对赫连定此人却是评价不一,他召来商议的大臣,有的认为赫连定狼子野心,能亲手弑兄,又自立为帝,恐怕种种做作都是学着当年的勾践,只为了最后腹背一击的那一刻。
而以长孙翰和库莫提为主的武将们却大都对赫连定持有褒誉之词。他们都知道在举国将倾的时候孤注一掷带着精兵阻击敌国国君有多么困难,而阻击不成后辗转数千里几乎是如同丧家之犬、马贼盗匪一般的回到夏国,心志又有多么坚毅。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良臣,其自身的意义就已经远超了西秦的价值。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如果能接受他的臣服那是最好,可迎回来后怎么用,就成了一个问题。
此人年少丧气,中年又全家被屠,如今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妹妹和前妻所生的长子,若是真把妹妹和长子都送去了西秦,怕是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得让他带着少量的军队来平城献国才算放心。
他们谁也不知道赫连定的想法,因为整个人做事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若是一般人,在全家被主君屠戮之后要么就放弃抵抗投降敌国,要么就举旗起义重整山河,只有他,不但亲手杀了之前效忠的主君,还自立为帝,却没有招兵买马,只不停派出使者俨然一副他不急的样子。
如今得知妹妹被调了包,儿子也平安无事,他竟去灭了西秦以作为晋身的资本,就这份魄力,已经高出许多人了。
反正柔然那位投奔魏国的年轻右贤王就没这么决断,之前左右逢源的事情做了不少,甚至还想偷偷拿下高车一族,若说没有自立为汗的心思,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只可惜他顾首顾尾,结果两头都没有顾到,如今也不过是个败灭之国的没落宗亲,带着一支近万的人马,既不受柔然降臣的待见,拓跋焘似乎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闾毗最近遍访平城的达官贵人,积极参加不少宴会,显然是在为日后在魏国的前程想法子打点。
相比之下,赫连定真是甩了他几条街不止。
因为整个大魏最聪明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让赫连定全心全意的为大魏服务,毕竟他和北方诸国交战多年,熟悉各国情形,又在夏国有着极高的威望,夏国现在新归,还有不少死旧派蠢蠢欲动。
柔然已经被灭的连牛羊都没有了。
“我若让你去信一封,希望平原公带着部将来魏国做客,商议归顺之事,你可愿意?”
拓跋焘毕竟是位国主,言语间不怒自威,赫连明珠哪里听不出来这话绝无商量之意,只得乖乖地点头回“是”。
“你兄长倒是挺爱重你。”
拓跋焘仔细打量了几眼赫连明珠,怎么看都觉得她不过是长得有些漂亮的小姑娘罢了,甚至还不及后宫独孤氏族的那位夫人艳丽。不过一想这几个月这位“宦官”细心体贴,远比其他女子安静懂事得多,拓跋焘又有些明白赫连定为何爱护这位妹妹了。
“我母妃生下我后就一直病弱,从小都是我兄长和我在宫中相互扶持,才能好生生长大。我兄长,实在是一个忠义可靠之人,他爱护我,也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他的责任之一。”
赫连明珠见拓跋焘提起自己的兄长并没有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意思,忍不住心中一松,说话的语气也自然了起来。
但凡男人,尤其是一身麻烦每天忙得不停的男人,都希望旁边的女子不要惹出太多事来,最好能以男人的感受为第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