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层层揭下,其下伤口略显狰狞,荀锦尧避开伤处给他擦拭,惊诧道:“小友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下手怎这般不留情?”
“凡人的恩怨纠葛嘛。”娄念以手支颐,懒懒道,“不比仙门诸事简单的。”
他不欲细说详情,荀锦尧不再追问,持手里沾湿的巾帕,帮他抹去那些干涸血迹。巾帕水迹一过,深红消失不见,其后苍白皮肤受热巾擦敷,也透出一层浅淡的红。
荀锦尧感知巾帕下的触感,不由感慨:“方才倒看不出……小友平日应当不少操练武艺。”
循声,娄念低头看了看荀锦尧,对方似是对他胸腹那点儿皮肉产生了兴趣,避开伤处,沿着线条,不紧不慢用巾帕擦拭过。无论距离还是动作,都因刻意放慢的速度与他不够清晰的视野显得暧昧。
他不合时宜产生不算礼貌的联想,翘了翘嘴角,眼里却有一丝冰冷,开了口来,是一句拖长音调的埋怨。
“荀仙长——你弄得我好痒。”他软声道。
“啊抱歉。”荀锦尧忙回神,不再继续欣赏。
感觉他速度明显加快,分毫不含有冒犯,娄念又来了兴致:“荀仙长,你跟谁都这样么?”
“怎样?”荀锦尧疑惑问,问完一想又恍然,“还在宗门的时候偶尔也会照料门内师弟师妹。”
娄念否定:“我意思是说,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你都能这样吗?”
荀锦尧认真思考片刻:“分情况,但大多情况并不会。”
“是么?”娄念笑了,“看来我算特殊分子,占了荀仙长的小部分情况。”
荀锦尧也笑:“小友贪这么个特殊?”
“荀仙长分情况,那我就……”娄念想了想,“分人吧。”
荀锦尧一愣:“你我初次相见,怎就有了分人的依据?”
娄念道:“方向良好的情况下,人人都喜欢被特殊对待。别人既待我好,我自不会忘恩负义、冷脸相待。荀仙长,你已经占了这一条。此外……荀仙长,你难道不知道人对人都是有第一印象的么?”
荀锦尧觉着奇妙:“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好?”
“你救我命呐,”娄念一摊手,“我很有良心的。”
荀锦尧给他擦个差不多,将巾帕放回,笑道:“何其有幸。”
正要从桌旁座上起身,他被娄念拽住了衣袖。
“荀仙长,”娄念轻轻开口,“看在我对你第一印象很好的份上,跟你说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荀锦尧耐心问:“什么秘密?”
“荀仙长方才叫我明日不要乱跑,”娄念缓声道,“可我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自己应当找个地方好好休养?就像今日。荀仙长,我也不想往竹林乱跑,我是被人撵出来的。”
他适时低了点头,有些委屈与沮丧:“仇家撵的,我与你说过,你却对我丁点儿不上心,才多久的事情,怎就不记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