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验货,是他们三个,没错吧。”
三个被草绳捆住手脚的男人扔在地上,他们的嘴被布条绑死,如同即将要送去屠宰场的肉猪。
他们还没死,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了,但还在奋力地挣扎。
唐雪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三個男人,忽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她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想自己动手么?要不要试试这个。”
一柄弯刀扔在她的面前,刀面沾着水,像是才打磨过的,但她并没有把那把刀捡起来。
“交给你们处置就好了。”
“放心,一定不会让他们痛快死掉的,那间工厂,你差不多该带我们去了吧,趁现在天还没黑,我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你们有车么?”
“有一辆改装过的面包车,就停在外面。”
“那走吧,我带你们去。”
唐雪拍拍胸口做深呼吸,走出了房间。
在她之后,有一群人拿着铁钳、锤子、钉子各类的器具进入门内,房门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她捂住耳朵,脚步加快了几分。
...
面包车停在离大路很近的地方,车身两边钉着两排铁钉,有人抬着一个铁笼,从车头那里踩到车顶,用绳子穿过车门和铁笼之间的缝隙,把笼子绑在车顶上。
“如果不是你感染了,我一定要让你加入我的团队,我们的队伍里就缺少你这样的聪明人。”男人笑眯眯地说。
“我不想成为你们这种人,再重复一遍计划吧,等到了目的地,你们就把笼子放在门口,我自己钻进笼子,我会用刀划开自己的皮肤,让血流出来,血味能把未休眠的活尸吸引过来,你们就趁着这个时间,撬开仓库的门,找到罐头,然后开车离开,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唐雪冷冷地说。
“明白,我们离开之前会放把火,给你发个信号,到时候你就痛快地自杀吧,死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那些活尸咬死来的舒服。”
唐雪跟着他们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告诉他们该走哪条路。
她认得这周边的路,在天黑之前,视野里出现了那些并排的厂区。
围墙把工厂围起来,旧旧的牌子上,写着“kaka罐头食品有限公司”。
这里虽然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属于市区了,路边能看到呆滞的活尸,它们的脚踝被掩埋在雪地当中,如雕塑般站在墙边。
并不是所有活尸都进入了休眠,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在室内仍有一些活尸醒着,它们听到了面包车的声音,胡乱地抓动起来。
“就是这里了,进门的右手边就能找到仓库,你们对照着报纸上的建筑物去找就可以了。”
唐雪打开了车门,从副驾驶下车。
“麻烦了你,小妹妹,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至少把名字说给我听吧,明年的今天,我会为你烧纸钱的。”
“没那个必要,你又不是我的亲人,去把铁笼取下来吧,我会自己放血,等活尸聚集起来了,你们就进去。”
男人下车指挥小弟把铁笼取下来,放在罐头公司的门口。
这是用来装猪的铁笼,膘肥体重的肉猪都能装上好几只,装下一个营养不良的十八岁少女绰绰有余,有很多的空间留给她。
铁笼靠着墙边放置,离大门有一段距离。
毕竟大门口附近有活尸徘徊,他们挑选的地方,是附近可见的丧尸最少的地方。
男人拉开了铁笼的门,唐雪自己钻了进去,背靠着墙坐下。
她把外套脱掉了,只穿着短裤和短袖,光着脚,好让自己的皮肤能更多地裸露在空气中,这样有更多的地方可以用刀割。
腐蚀的铁摩擦出咔咔的声音,铁笼的出口就这么被合上了,男人一圈一圈把铁链栓了上去,按下了锁扣。
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名的少女,想看看临死的她是什么表情。
她并没有把脸露出来,她只是,抱着自己纤细的双腿,好像哭出来了一样,把头埋在了膝盖之中。
她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什么也看不清。
好像看错了,说到底,只是一个没得及长大的小孩子么...
男人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和其余的小弟上车。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能观察到铁笼的距离,不做声响地静静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等那个女孩抬头,可她拿出了刀,也没有抬头。
她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划开自己的大腿和小腿。
她在颤抖,大概真的在哭吧。
血从伤口流了出来,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她苍白年轻的皮肤。
血腥味飘出来了,人类没办法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但闻到这味道的活尸,都顺着气味聚集起来。
渐渐的,铁笼周围出现了很多的活尸,它们把铁笼包围,再也找不到那女孩的影子了。
男人掐灭了手中的烟,给小弟发信号。
他们所有人用厚厚的布条把脸遮住,以免自己的呼吸溢出,他们沿着墙边走路,一阵观察后,确保周围没有活动的活尸,悄悄地钻进了工厂内。
进门后右拐,他们找到了仓库的门。
门锁上了,完好无损的锁,这说明这里没有人来过,他们发现了宝藏!
但即便心中狂喜,他们也不敢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市区内除了活尸,还有一些行动诡异的变异怪物,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取了食物就跑,不想惹上额外的事端。
花了些时间,他们终于撬开了仓库的门。
门内是琳琅满目的纸箱,纸箱上沾上了灰尘,但从未被人开封过,抱起一盒就是沉甸甸的分量!
他们排成队伍把纸箱搬上面包车,往后备箱和座位上塞,他们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丢下车子,甚至恨不得把座椅也拆下来,把纸箱塞满整个空间。
他们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空间,终于面包车还是塞不下了。
“就在墙对面的房子放火吧,最好能把那些活尸烧死,这样下次我们还能再来。”男人说。
夜幕降临了,但火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雪地,火舌跳动着,把雪染成了红色。
男人和小弟们挤在一起,上了面包车,为了节省空间,除了驾驶座,一个座位他们坐了三个人。
他们满载而归,引擎发出嗡鸣声,面包车在大路上冲撞出一条路,带着笑声离开了这个火光肆虐的地方。
至于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少女,没人关心她。
她听到了引擎的发动声,终于抬起了头。
火光从身后的墙壁溢出来,照亮了眼前那些丑陋的活尸,活尸们为血腥味疯狂,它们朝着铁笼的缝隙伸出手,尖长的青黑色指甲,不断挠动,妄图抓住她。
腐烂的味道透过空气蔓延过来,真冷啊,她的全身都冻僵了。
这一幕像是地狱里才有的场景,好像真的是地狱一样,她看见了狰狞的鬼影,她意识不太清醒了,大概是脑部的供血不足,她放了太多的血,原本她就有点贫血。
她蜷缩起来,缩在铁笼的最中心,躲避着那些活尸。
她回忆起了乱糟糟的很多事情,譬如妈妈抱着她为她庆祝她的三岁生日,爷爷从怀里掏出红包来,拍拍她的小脑袋,姐姐拉着她的手,说别害怕别害怕,小雪别害怕,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即便是那个很讨厌的男人,好像也有好的时候,他们坐在气垫船里,像是飞行一样在广袤的雪原前进,他让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说我会看着你的,所以不要担心出意外。
什么嘛,也不全都是坏的回忆。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变成了地狱呢?
从什么时候起,那些陪在她身边的人,都走了呢?
泪流了下来,她闭紧双眼,抬起头,举起小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双手颤抖,却没办法刺下去。
她就是一个软弱到极点的人,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连刀都握不住了,那把刀骤然落了下来,在铁笼之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这么失血而死吧,她想。
可忽然头顶上传来了叮当叮当的敲击声,接着更甚,有洪亮的广场舞音乐响了起来,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全民音乐。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呆滞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羽绒服戴墨镜的家伙对着她招手,手里拿着一个老式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