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驰至四方要塞时,已是四月底,远远看到要塞的墙体时才堪堪晌午,再到城门下已经傍晚。
残阳似血,也许是将士们生火炊煮的烟气,却好像残余的烽烟缱绻了整座城池,徒增悲凉。
城外的空地上,首先抓住人的眼睛的是浸入土地中的鲜红血液。
之前的早已暗褐深拧,新的却还没有来得及凝固,无疑,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死战。
战场上经过连年攻守纷乱,早已连半片草叶都没有幸存,而士兵们——双方都一样的——却都在努力着争夺活下去的机会。
城墙上,川平的统帅谷峻岩正在亲自巡备,士兵们正将滚石沸油一点点再次准备妥当。
谷峻岩早就收到了增援将至的消息,本来大喜,看了详细后却只能叹气,十万增援加上川平多年消耗后仅余的二十余万,要防住这么长的一条战线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实在困难,现在开邦还在攻城不愿冒险涉水,以后却就难说了。
“统帅!听天援军到了。”谷峻岩的亲卫疾步上前,高声禀报道。
“以萧家做事的风格,的确也就是这时候了。”谷峻岩笑笑,转身打算下到内,却见城墙上已经走来一人,手里转着花里胡哨的仪刀,见到谷峻岩立即站好,神色却保持着出征后就带上的肃然。
“你小子好多年都没来看过叔叔我了吧。”萧无若用肃然表达对战争的敬意,谷峻岩却不能用东道主的身份加强凝重,于是笑着拉过她。
萧无若勾勾嘴角,寒暄了一会儿却后退几步,朝他敬个军礼,将次广的敕令递过去:“刚才没说,听天所属增援部队共十万零七十八人,此刻起即编入四方防线,统一由谷将军指挥。将军所指,萧无若莫敢不从。”
谷峻岩听言,便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吧,圣上素来是喜欢观虎斗的,不过我们是自己人,不讲那些谁听谁的虚言,你顾大局把指挥权交给叔叔的心意叔叔领了,事情却再一起参详得好。”
“叔叔对那狼子野心的楚国更为熟悉,萧无若若有了不入流的想法,再说给叔叔听,不过现在,谷将军的命令必须能绝对到达全军,不能有半丝问题。”在这些军国大事上,萧无若非常清醒也很固执。
“那就这样吧。”谷峻岩见过三代萧家的将军,很清楚他们的性子,于是便答应下来,又引她上了哨台,“萧无若你来看看,那边就是楚国的营帐,看出什么了吗?”
“非要说的话,排列得很好,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防火攻绰绰有余。不过非要说还是有办法的。”萧无若答,并不多说那所谓的办法。
“这你已经看出来了?后生可畏,我们也是斥候去了一轮才得出的结论。”谷峻岩笑了,“那个原霜,乍一看名声不显,后来才知道是圣宗出来的狠角色。”
“原霜?”萧无若疑惑,却想起另一件事问他“倒是听说过楚国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信奉妖魔得到了许多莫名的力量,蛮横骁勇,即使是将他手脚割下、内脏搅碎,也要拼命咬你一块肉下来,论凶悍天下第一不知是真?”
谷峻岩苦笑:“是真。不过你莫因此觉得这原霜只是锦上添花,叔叔我镇守这里已是十数年,与楚国悍贼交手得多了,带出的兵也都成了血性汉子,拼不过凶悍,守城还是自信的,一开始这四十万大军压境我也只当平常未曾求援,可毕竟还是轻视了……她的作战风格就是不要命,想必是个好战分子,可这不要命,却是大大的麻烦。”
萧无若也随着皱眉:“不要命的打法的确讨厌。”
“是啊,他们的士兵向来信神不怕死,他们的将领也不在乎拿人来填沟,真是一群不开化的夷人。”谷峻岩道,“我不是轻蔑,只是打了那么多年不能不恨了。算了,我跟你说这干什么?你们来了应该先接个风不是?”
“前线重地,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