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朱诺斯的空港,是光辉大陆上为数不多的空港之一。安雅夫人穿梭于光辉大陆合勒古亚大陆之间旅行、经商。她的船只“祥云号”是一艘经过特别改装的船,几乎可以说在整个盖亚都独一无二。在大陆上行动时,祥云号依靠魔法动能,翱翔于天际。而到了海上,祥云号则挂上风帆,借助风与水的自然力量,横跨海洋。
比任何飞艇都稳,比任何帆船都快。
光辉大陆传奇船只——祥云号,就在提摩西的眼前。
船首像全身覆盖着金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一名女神的形象——她有着坚毅的面庞,腰部以下则如同一条蛇缠绕在船头。女神双眼直视天空,高举的双臂似乎在触摸着天顶。与其他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不同的是,祥云号的船底很干净,没有藤壶——也许是被精心清理过了——褐色船底上的龙骨滑溜溜的,似乎才刚刚上过漆。
每一年祥云号要离开朱诺斯之前,都会做足够的补给和整顿,而这一次,将近来临的战争,让贸易女王并未打算在此多做停留。水手们不断地往祥云号上搬运补给和货物,消息灵通的大人物们准备先行撤离,而集市上的商队还在赚着他们不知道能够花得上的钱。
提摩西想自己的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狼狈,才会让站在空港远眺的姜格一见到他就大喊:“天呐,提摩西,你打猎去了吗?”他微微皱着眉头,走近早已等待着他的一行人。
那名叫做菲涅尔的诺多精灵也在,不过他被两名壮汉押着,他们弄来了绳子,把他的手反绑到背后,脚上甚至还栓了镣铐。任何人都不会喜欢这重犯般的待遇,菲涅尔也不例外,他不断地挣扎着用精灵语叫喊,姜格只好不断地安慰他。
在两名壮汉旁边的莱昂内尔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得意的表情,他抄着手,看见提摩西后,仅仅昂着下巴点了点头,一副已经大获全胜的样子。
用一如往常的神情,提摩西不动神色地默默走到祥云号登船口。原本指挥着水手们的郭夫人转过身来,朝着提摩西颔首行礼。郭夫人敛了眉眼,冲着船上用熊猫人的语言大喊了几句。在过去与安雅夫人的接触当中,提摩西学过几句熊猫人的语言。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郭夫人说的是:“雅,他来了。”
很快,从船的右弦探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背着光,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清晰。但从那人影的体型轮廓看来,是一名母熊猫人。她耳朵上的宝石大得几乎填满整个耳孔,身上的华贵装扮和说话的态度,都令人感觉到像是有一根手指,不断地在戳着对方下巴,强迫对方仰视她。
这母熊猫人就是安雅夫人本人无疑了。
“刺客之刃,见到你很高兴。”她说话的时候,耳朵上宝石反射出的红光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不过你也知道,前面的那是客套话,并非出自真心。时间紧迫,废话少说。虽说你付了六千金纳尔的现金,可是还缺百分之三十五的交易税,钱你拿来了吗?”
贸易女王的直接了当并不让提摩西感觉意外,这种额外条件摆明了就是在为难他。但提摩西也不是会被人像驴一样牵着鼻子的人。“根据拍卖规则,我已经付清了现金,这种额外要求,恕我难以接受。”
“好,你要说规则,我就和你说规则。”贸易女王出乎意料地冷静,她趴在船舷上,摘下自己的耳坠掷向提摩西,“这是违约金,收好!金狮子爵出了一万金纳尔购买二十五号拍卖品,如果你要出价,至少要出一万零一百金纳尔,加上百分之三十五的交易税,那么一共是一万三千六百三十五金纳尔。扣掉你之前付的六千金纳尔,掏出七千六百三十五金纳尔来,第二十五号拍卖品归你。”
伸手接住带有贸易女王体温的耳坠,提摩西瞟了一眼姜格,精灵神偷瘪了瘪嘴,明显一时半会掏不出来这么钱。水手们已经搬运完所有的货物,陆续登上祥云号。提摩西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他闭了闭眼,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件。“那你派个人,和我去渣滓堆银行取钱。”
“恐怕不行。”贸易女王站直身体,对着还在船下的船员们发信号,“全体登船!祥云号五分钟之后出发!”
“这怎么可能!安雅!”愤怒染红姜格的脸颊,让一向注重礼节的精灵连敬语都给忘得一干二净,“那么多钱,就算是现在去取,尚且不说五分钟跑不了一个来回,就连清点金币的时间,五分钟……不,五十分钟……不,再来五个五十分钟也不会够!”
“我是船长!”贸易女王大声呵斥,训姜格的态度如同在训她手下的船工,“我说——祥云号,出发!——祥云号就得出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掏出十万金纳尔来,祥云号归你。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小贼。来人,把钱还给这个喋喋不休的蠢货。”
从祥云号上面吊下来一个箱子,从箱子的外观上看来,就是姜格给提摩西的那个。郭夫人接住了它,轻轻地把箱子放在姜格脚边。她微微蹲了一下身体,算是行礼告别,一声不吭地登上祥云号。
“你不能这样做!”精灵神偷挥动着拳头,对着船上大喊,“菲涅尔是我的联络人,你怎么可以卖掉他?!”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小贼。等价交换,这是无冕者的规则。”在船上的安雅夫人转过身,朱诺斯那魔法形成的风中吹来她高亢嘹亮的声音。
“收起踏板!割掉绳索!为浮空泵充能!祥云号,升空!”
祥云号强烈的气旋将站在空港的人几乎吹倒,巨大的船只慢慢地升空,为空港投下一大片阴影。提摩西如同山峦一般巍然挺立,全然不理抓住他手臂大喊大叫的姜格。
手心中的耳坠已经被提摩西摸得发热,作为商用船,并且是贸易女王的船只,祥云号并未配备多少武装。他们不想卷入战争情有可原,但是走得如此匆忙,这里面的内容肯定不会只是安雅夫人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莱昂内尔带着胜利的笑容与菲涅尔离开,无法阻拦他们的姜格捏紧拳头,焦躁的情绪蔓延至每一根发丝。他抓住提摩西破烂不堪的衣服,用力推搡着不动如山的刺客之刃。“你为什么不阻止她逃走?”他激动地叫喊着,原本清亮的嗓音都破了音,“你为什么不拦住那个人类?你知道菲涅尔是什么人吗?让他们带走菲涅尔,我们会有麻烦的,非常,非常大的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提摩西挑了挑眉毛,冷冷地看着姜格,“你为什么不阻止安雅逃走?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的联络人,让他先去吧,我们会有机会赎回他的。”
“不,小蒂姆,我必须得说,我们没有机会。”姜格烦躁地甩开提摩西,一屁股跌坐到空港的花坛旁的长椅上,“他们要把菲涅尔献给那个叫威尔沙的大公。可是,他不能去那里。如果在仲夏节之前,他不回到阳光森林的话,那么我们所做的事情都会暴露。”
“你做了什么?”提摩西问。“他是精灵王子吗?你诱拐了他?”
“王子?或许……好吧,算是吧。他是诺多精灵王的养子。”用手捂住脸,姜格的语气和动作都显得十分苦恼,“他想出来看看人类的世界,我就带他出来了。这个年龄的诺多精灵总有着巨大的好奇心,什么事情都感到新鲜。”
“让我猜猜,你对诺多精灵王许下了承诺,对吗?”信步走到姜格身边,提摩西慢慢坐下,“你诱拐了诺多精灵的王子,让他当你的联络人。而你想要履行承诺,如果在诺多精灵们庆祝仲夏时,精灵王子无法出席,那么这个承诺就变成了一纸空言。”
“不,小蒂姆,我没有诱拐菲涅尔。”姜格猛地抬起头,两条眉毛几乎扭曲到一起,“你猜中了大部分事实,但不包括诱拐那部分。诺多精灵们会在仲夏星空下举行他们古老的庆典。菲涅尔必须回去,不然仪式无法进行。”
“仪式?”
“向群星祈祷的仪式,会进行十天。”精灵神偷仰起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诺多精灵们会在星空下跳舞,吟唱关于群星的古老故事。你真该去看看那个仪式,菲涅尔会领唱,他是第一个开口也是一个开始旋转的……”回想到这里,他懊恼地低下头,喃喃自语说,“天呐,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所以说,他要去唱歌跳舞?”提摩西揶揄道,“听起来真是重要的事情。”
“你不知道这个仪式,对诺多精灵来说有多重要。小蒂姆。”严肃的面色浮现在精灵神偷的脸上,“这不仅仅是唱歌跳舞,这是一项古老的仪式。诺多精灵是盖亚上最为古老的种族。这神秘仪式同智慧生物的历史一样古老。”
“对,他们总是很神秘。”
“小蒂姆,现在事情已经很糟糕了。”姜格张开双臂,紧握着拳头,“如果被诺多精灵们发现菲涅尔现在的处境,你不会想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是说会引发战争吗?”
“战争?不!小蒂姆,我不认为只有一百多人口的诺多精灵会对有几千万人口的人类发动战争。”姜格说,“但是那可能比战争更为糟糕,诺多精灵不会攻击有数万人口的大城市什么的,但是他们会攻击我们。”
“你应该自己承担责任,别扯上我们。”
“就是我们,无冕者们,你懂我的意思,小蒂姆。”
“所以说,你自己闯下的祸,要所有无冕者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人是安雅夫人抓走并卖掉的,就算我说出实情……”姜格无奈地耸耸肩膀,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无辜,“无冕者还是无法脱掉干系。”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安雅这样生气?”提摩西很快抓住问题的重点,凝视着姜格的目光带上审视的意味,“以至于让她想要卖掉你的联络人?”
“我,我什么都没做……”提摩西一言不发,深深地凝视着姜格。姜格毫不示弱地迎上那目光,两人长久地对视着。在提摩西凛冽的目光鄙视下,他终于泄了气,说出实情,“好吧,我偷走了匠心石——菲利克斯之心。但我已经还给他了,他只是差点没命,但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差点没命是什么意思?”
“祥云号的机械师,叫帕特里克·菲茨杰拉德的家伙。他拿着菲利克斯之心。”姜格抽了抽鼻子,拿手指在胸口比划着,“菲利克斯之心在这里,他的胸口。其他的飞艇都要依靠巨大的气囊才能升空,而祥云号,则是依靠的菲茨杰拉德的新技术。他的心脏那里,是一个空洞,是的,他没有心,用复杂的机械代替,里面的动能就是菲利克斯之心。”
“所以说,你要偷走他的心?”提摩西的双关语,让姜格脸上浮现出不自在的表情,他仔细地观察着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心中已经明白了不少事情。
“虽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那样。”脸上展露出尴尬的笑容,姜格对着提摩西裸露的肩膀就来了一拳,“但别说得那样暧昧好吗?小蒂姆!祥云号上的控制设备就是这位菲茨杰拉德所设计并制造,后期的维护工作也是他在干。不得不说,他是个有才华的男人。”
“所以你就要偷走他的心?”提摩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还是魔法石也能卖个好价钱,嗯?”
“小蒂姆你别这样,你让我很尴尬。”姜格或许是想要用微笑来面对,但他现在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只是,嗨,这是一名视偷盗为艺术的精灵对自己盗窃生涯的审视——既然他的胸腔里面装有一颗魔法石,我能否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从他的怀里拿走那个东西?仅此而已。”他摇了摇头,用手撑着下巴,双眼盯住地面,“我并不以偷盗为生,你懂我的。小蒂姆。偷东西对我来说,是乐子,是挑战,甚至是——生存的意义。”
说谎。提摩西冷哼一声,并未拆穿姜格。阿尔瓦曾经说过的话回响在提摩西的脑海。“他们在找命运之轮。”以及“命运之轮的真相,就是能量的聚合体。”还有“魔法石由七十二门柱神的能量凝聚而来。”……种种原因,姜格都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找乐子而去毛线偷窃菲利克斯之心。
要么是光明未来联盟,要么是全知者联盟。姜格应该会是属于他们中间的某一方。提摩西并不关心姜格属于哪一方,这些不择手段收集门柱神力量的家伙们,终究是会把他们贪婪的手伸到“撕裂者”芬勒萨斯这里来的。
或者说,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在这一点上面,无论是阿尔瓦也好,或者是姜格也好,对于提摩西来说,都没有区别。
“离开朱诺斯。”想到阿尔瓦的使命,提摩西内心仿若被堵塞的河流,血液都几乎凝固在血管里。他站起身,西下的夕阳照在身上,暖红的颜色却令他感觉内心冰冷,“现在就走。”
大跨步走下空港的阶梯,提摩西的脚步迅捷但并不从容。姜格飞快跑到提摩西身边,拦住他的去路说:“小蒂姆,你不会就这样放弃吧?你看看刚刚那些可恶的家伙,看看他们脸上得意的笑容。这样就打算认输,这可不像你。”
“让他们笑去吧。”冷冷地瞥了一眼姜格,提摩西的丝毫不为他的游说而动摇,“他们不会笑到最后的,我保证。”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虽说诺多精灵不会对我们发动战争,但是并不代表别的精灵不会。我们马上就要面临这个事实,亲爱的姜格。”
“什么?”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安雅会放弃大好的赚钱机会,走得如此匆忙?”甩开姜格的手,提摩西飞快窜上屋顶,“快离开朱诺斯,越快越好。”
殷红的夕阳笼罩着城市,朱诺斯看上去仿佛于即将到来的战争烈焰之中,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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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在羊皮卷上闪烁,声音断断续续,起伏不定。费瑞德皱着眉头看了三遍,才勉强算是确定了画面上人物的对话内容。
“朱诺斯地震过吗?”合上羊皮卷,费瑞德瞥了一眼阿尔瓦,“这可是符文学大师伦道夫亲自弄的卷轴。你不打算解释点什么吗?”
“你就当我身上长跳蚤了吧。”阿尔瓦别过脸,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只是魔力有点不稳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费瑞德翻了一个白眼,捧住阿尔瓦的脸盯着他看。“只是?”他眯着眼睛,轻轻地捏住阿尔瓦的面颊,“如果你魔力有不稳定的情况,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会报告给他的,让他决定你接下来的行动。但是我听见了,阿尔瓦。在集市上发生的能量坍缩,魔力都往你身边汇聚而去,这样太危险了。你确定你还好?”
“我很好。费瑞德。”阿尔瓦正了色,盯着费瑞德的双眼,“没你想到的那么糟糕。”
“不要勉强自己,阿尔瓦。”费瑞德叹了口气,放开阿尔瓦的脸,“我只是关心你,别拒绝他人的好意,你不要总想着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承担。我们是朋友。”
“是的,费瑞德。”阿尔瓦拉下脸,语气当中饱含难以掩饰的焦躁,“把魔法书给我,还有羊皮卷和墨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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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诺多精灵徒劳地挣扎着。
或许是见多了这种无谓的挣扎反抗,押着他的两名壮汉对此无动于衷。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金属一般,机械地行进着,最终停在两扇装饰豪华的木门前。这里或许是朱诺斯“羽毛、魔法与黄金”公馆里最为豪华的房间。
粗暴地将诺多精灵丢丢到铺满羽绒的床上,床铺很软,他没有受伤,却感受到了十足的威胁与羞辱。他用精灵语大声叫骂着,立即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耳光给打得晕头转向。
二十五号拍卖品的买主莱昂内尔抱着双臂站在门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别想着要逃,小家伙。”莱昂内尔身体宽阔切健硕,他只穿了一件亚麻内衬,领口的绳子松松拉拉地挂在胸前,露出他健壮的胸膛,上面暗色的抓痕彷如某种强烈的暗示意味。而两腿强壮大腿间若隐若现的东西,尺寸绝对不小,更何况这还只是那长面包未发酵的时候。
两名壮汉识趣地退下,他们的金属靴子在走廊上发出空旷的回响。而金狮子爵光着脚,充满侵略性的身影几乎堵满了整个门口。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任何人也无法阻止。”莱昂内尔裂开嘴,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残忍了,“小家伙,别反抗了,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强烈的恐惧摄住了第二十五号拍卖品,他颤抖着向后退,嘴里胡言乱语着咒骂的话语。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无法按照你的意志所改变。”莱昂内尔嗤笑出声,气流通过他的牙缝,发出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声响。“反抗不了,就好好地享受吧。我相信你会很乐于享受整个过程的。并很快……沉迷于此。”
“莱昂……你以前也对我这么说过。”温莎出现在莱昂内尔身后,站姿矜持而又疏远。他空洞的目光看着莱昂内尔的肩膀,脸上的颜色如同去世多年。
几分钟前,温莎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创造者实验室回到公馆,正看见莱昂内尔的侍卫押着第二十五号拍卖品上楼。莱昂内尔步伐轻快,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得意志满了。在来到朱诺斯的路上就堆积起来的一脸阴云,仿佛被一阵风吹走,他的脸上表现出的愉快心情令温莎的心逐渐下沉至黑暗深渊。
那名精灵,大概就是那阵风。
磨磨蹭蹭地跟在莱昂内尔后面上了楼,那精灵被丢进了莱昂内尔的卧房,而卧房的主人还趁机去洗了个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那精灵已经是莱昂内尔嘴边的肉,送到一头狮子嘴边的肉,狮子会不吃吗?况且这些天借口公事繁忙,莱昂内尔都没有好好地碰过温莎。
这样算起来,这些天来只有过一次,但并非出于爱。那天温莎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赶到创造者实验室。提里安法师协会的人已经为他清理出房间,作为他的实验室用。在他还没有好好地看够自己的实验室之前,莱昂内尔派人来找他,他不得已只得匆忙离开。
莱昂内尔没有抱住他,也没有带着甜蜜眷念的亲吻,甚至都没有过想要进入他的想法。温莎赶到接待公馆时,心情暴躁的莱昂内尔不由分说地扯住他的头发就往地上丢。那天莱昂内尔用各种各种道具折磨了他一整天,导致他第二天去实验室时,瘸得像只被狮子咬伤后腿的狗。
与其说是泄欲,还不如说是泄愤。
从莱昂内尔的眼中,温莎看到了许多东西。他明白,金狮子爵心情不好,对方想看的是他的哭泣求饶,想听见他凄惨地尖叫,看着他在虐打和羞辱当中,不断地不受控制地高丨潮到失禁的样子……对于对方来说,那是绝对的权利,是强烈的控制欲,是是提醒着他的现实,唯独有没有爱意存在。
八年了,就算是再美丽的躯体也会看腻。温莎自知已经不算年轻,虽说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他已经二十八岁。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苍老得像一名老人。那里面落满了肮脏灰暗的尘埃,其中大多数都是来源于这位莱昂内尔·格雷戈里大人,由金狮子爵亲手洒下的灰尘。
“艾德里安……”金狮子爵伸手搂住温莎的肩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在他脖颈上轻轻摩挲,“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这几天你总是说实验室忙。现在有空了吗?”
“不太空,子爵大人。”冷漠地推开莱昂内尔,温莎的面孔如同结了霜的牛奶,“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我还得去实验室,调色盘实验室只有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吃了个软钉子的莱昂内尔伸手揽住温莎的腰肢,一把将他拽进怀里,说话的语气几乎都算得上是撒娇了,“别管那该死的实验了,今天晚上陪陪我。嗯?”
“子爵大人,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从容地推开如同大狗一样赖在身上的莱昂内尔,温莎把手放在对方裸露的胸口,那激烈强劲而又快速的心跳声,证明了对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一名获得新玩具的孩子一般,有着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有什么事情是比我还重要的?”锲而不舍地抱住一贯娇宠的小情人,莱昂内尔拱了拱那如同丝绸般细腻柔滑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脖子轻声说,“艾德里安,我们好多天都没有‘好好聊聊’了,你今天不打算和我‘聊聊’吗?”
“等我招手到助手和共同研究者再说吧。”手明明触摸着莱昂内尔温热的胸膛,温莎却感觉如同摸到一块冰川般,指尖手心中都充满着无尽的寒意,似乎有冰雪在血管中流动。本来以为常年的痛苦已经让他的情感都已经趋于麻木,但看见莱昂内尔如此执着地想要得到这名精灵,温莎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刺痛感。
他根本不需要我陪伴。这句话不停地在温莎心中打转。虽说莱昂内尔经常把“陪伴”这个词挂在嘴边。确实,他陪在莱昂内尔身边已经八年,但这种陪伴一开始并非出他的本意。在强迫的手段和权利的威压下,对于掌权者,这种陪伴的有又何意义呢?
他随时都可以找到新的人陪他,自己只是个可以随意替换的物品罢了。这是严峻残酷的现实,给温莎下的结论。
精灵很美好,与他这种会衰老的人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况且莱昂内尔为这名精灵花了一万金纳尔,如此大手笔的开支,如果莱昂内尔肯在他身上花这笔钱,那么温莎早就可以提供足够的捐献金,进入创造者实验室。
这笔钱,足够申请五个调色盘工作组。
在莱昂内尔心中,他大概是属于不怎么值钱,但是方便又快捷的那一类工具。
“那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即使是面对温莎的冷脸,莱昂内尔也不恼,一副将他的娇宠小情人捧在手心里的样子。但其中的内里如何,却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在这万般宠爱的表象之下,有着多少的虚情假意。
“我在实验室吃过了。”冷漠到近乎无情地推开莱昂内尔,温莎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他还是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朝着房间内的精灵努了努嘴,“别弄哭他。”
有了新的玩具,还想叼着旧玩具不松口,未免也太过于贪心。温莎不仅推开了莱昂内尔,也推开了那不规矩在他腰间磨蹭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坚硬,炽热,无数次将他贯穿的可怕刑具。这次莱昂内尔并没有阻止温莎离开,而是转向了那名精灵。
随手抓了把伞,温莎快步下楼。听着从背后传来的破口大骂的声音,他闭了闭眼,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令他感觉呼吸困难。莱昂内尔是个征服欲格外强烈的男人,对方越是反抗挣扎,他想要征服对方的欲望就越为强烈。相同的,在征服对方之后,那种满足感也就愈加巨大。
温莎也曾经反抗挣扎过。
八年之前,刚刚出师的温莎踌躇满志,他想要进入创造者实验室,并且尽快研发出一款畅销的随便什么破玩意儿,以偿还家族为送他到魔法学院就学而欠下的巨大债务。
但作为从一个小地方来的小贵族的小儿子,温莎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屡次碰壁之后,选择借酒浇愁的温莎被突如其来的命运给撞得晕头转向。
他遇见了号称来朱诺斯办事——实际上是避难——的莱昂内尔。他的倔强和要强吸引了这位当时被兄弟们挤得没有容身之所的幼狮,莱昂内尔和他喝酒,听他倾述。并且表露出可以资助他的意愿。
处世未深且醉得一塌糊涂的温莎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谎言,趁着酒精的麻痹,莱昂内尔不怎么光彩地占有了他。温莎记得自己当时或许有反抗,但却触发了那头狮子的征服欲。温莎还记得,他记得第二天醒来,全身都是伤痕,股间给弄得一塌糊涂,而脸颊亦是肿痛不已,破皮的唇角一片青紫,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