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七幺叔也是有能力之人,因为随他一起去的人太多,干脆提前就租了两辆大巴车,在河对岸等着。
大概六七十人之多,男男女女,有年轻女孩子,也有像云飞这样的半大大人,还有中年的年轻夫妻,还有几位大很多的中年人也跟着凑热闹。总之,队伍强大。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村里出发,各自带着大包小包,震撼上路了。
过了渡船,早有客车等着,大伙儿乱挤着上车,没有秩序,更没有礼让,乱哄哄的一片。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火车站。
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到了火车站,新鲜感没体会到,很快就体会到了拥挤的滋味。
这一大部队,费了老大约劲,终于挤上了火车,怎奈车上更挤,挤得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过道上全塞满了人。
这在当时叫普快列车,从省城到广州,得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广州火车站。
这么长的时间,人哪有不上个厕所的,怎奈过道全挤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过得去哟。
有人实在憋不住,为了方便一次,拼了全力从过道上挤着,往厕所方向而去,这一节节车厢挤过去,也得个半小时的时间,迈前一步都很困难。好不容易到了厕所门口,谁知,排着老长的队伍。
这可咋整啊,都来不及了,真真是活人被尿憋死了。
到都到了厕所门前,排队就排队呗。
又等了老半天,才轮到可以进去了。
这一进去,我的个老天耶,厕所蹲厕,便便堆得老高老高,让人见了,直接就反胃了,吐酸水了。
没办法,强忍恶心呕吐,勉强方便完了,逃命似的,快速冲比厕所。这第一次坐火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致桦在座位上坐着,周围都是人,动弹不得。突然就感觉到,身体一阵涌动,有一股液体从体内要爆发着出来。
致桦快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让讨厌的液体从身上流出来,更不能糊弄了火车上的座位。
例假突然在车上来了。虽然出行前做好了准备,可是,去哪个地方解决这不该来的大姨妈呢。
唯一的去处,就是火车风挡处的厕所了。
致桦从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一大把卫生纸,那时候,卫生巾这好用的东西,还没有普及覆盖。
致桦这一代的女人,比长辈们进步了一点点,长辈们都是用破旧布块兜着,每天换下来,用单独的,最破最小的木盆把破旧布块洗好了,再晾干,重复着使用。
一般女人们至少也得准备两块布片,换洗着用。
那是解放前后的这批女长辈们的例假方法。
到了致桦这批女同胞们,就用上了卫生纸,最早是一包一包的包装,打开来是一张张方行卫生纸,可棉软呢,又舒服又吸水,超好用,再也不用洗那破玩意儿了。
长辈们是从破布片到卫生纸的过渡群体。那一包纸一经用过,马上就丢了那需要洗洗晒晒的破布片子。
唯有很少的一部分老年妇女,习惯了老方法,又不花钱,继续原来的操作。
这鬼破玩意儿当时晾晒的时候,还得找个避嫌的地方把它晒干。又要不让人看见,又巴不得见见太阳,消消毒,两难啊。
致桦偏偏是在上了火车之后来的下坠的症状,只得拿好纸张,使劲全身力气,从过道上往厕所方向挤。
火车的车厢内,比印度的悬挂火车还要爆满。致桦每挤一步,还要顾及身体,尽量不能用力过猛,否则的话,会殃及裤子弄脏了,更麻烦。
一步,终于挪动了一步,再一步,又移动成功了。
致桦在人堆里翻山越岭,终于到达厕所的终点。
嗨,排队等候,耐心地排着吧。
终于进了厕所天地。
什么叫做堆积如山,原来,人的排泄物,在飞速前行得火车上,也会壮观一回。
惨不忍睹的狭小空间,致桦忍耐着性子,办完自己的事,快速从厕所里逃了出来。
这一趟例假,终身难忘。
这是中午十二点前后上的火车,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八九点钟,终于到达广州火车站了。
整整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致桦和云飞,没能在一起,但是,都有座位,一口气坐到十个小时以后,那屁股,难受得不行,致桦从座位上站起来,就那么站着,又没有空间可以走动,站着也是干站着。
那站在过道的人,想有个座位都奢望不了。
就这么站一会,又坐一会,直到下了火车,七幺叔又包了两辆大巴车,从广州火车站直接抵达东莞“利华服装厂”。
原来该厂确实在招工。这里有几个老乡,前段时间刚来不久,特写信回家乡告知这里大量招人。
所以,七幺叔就带了这一大批人来了。浩浩汤汤,像刘邓大军开赴前线,这一壮举,可把厂里负责人吓了一大跳,这也太多了吧,不行,用不了这么多人。
跟七幺叔一沟通,没沟通好,七幺叔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这家工厂。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因为,七幺叔到了东莞才知道,这里的工厂,比比皆是,既然不欢迎,膝盖向前——走。
到了另外一个服装厂,负责人同样嫌人太多,留不下这么多人,干脆,考试录用制。
这考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考的是,用电机把服装裁片做成完整的服装的一部分,比如,把领子的裁片做成一个成功的衬衣领子。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那裁片是毛坯,需要用熨斗沾上衬子,再按标准领板清剪,留下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缝头,再上电机,把这些小小裁片缝制成一个完整的衬衣领子。
这衬衣领有座领和翻领两个部分,将这两个部分完好的缝制成功,确实是需要真正的服装缝制功夫的。
“领袖,领袖”,衣服最最关键的缝制技术就是做领做袖和上领上袖。
要想考试成功,就必须达到两个条件,第一,会电机,第二,会做服装。
就这两个条件,直接吓退却了一半的人。
这一部分不敢参加考试的人,自己脱离七幺叔,去别个厂里试试运气去了,失败之后,唯一的结局,只有打道回府了。
剩下的,都是会用电机做服装的。
致桦在绣花厂做过,接触过电机,本身也会做服装,所以,稳当当的被录取。
云飞只能与回返的人群为伍,因为他什么也不会,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家。
这已经是一年的年中,留下来的人,如果能坚持的话,可以做到春节回家。
远离本省去那么远的广东,人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彻底的放开,没有家务缠绕,一心一意扑在做活赚钱上,非常单纯的打工挣票子的日子,是多么的洒脱和自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