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茶的红泥小火炉被搬到院中,点起碳火,上头架上铁丝网。雪白的隔夜蒸饼细细切成薄片,涂上蜂蜜,放在碳火上炙烤。铺……◎
烹茶的红泥小火炉被搬到院中,点起碳火,上头架上铁丝网。雪白的隔夜蒸饼细细切成薄片,涂上蜂蜜,放在碳火上炙烤。铺纸于地面,将烤好的切片蒸饼放在上头散散火气……
程垚蹲下身来,看向地上烤好的蒸饼,奇道:“今日怎得突然想起来吃这个?”说着,便要伸手去拿。
“公子,您当心烫!拿下面的那几片。”春星一边涂蜂蜜一边示意他,“我看您这几日心思重,吃了总是不消化,正好昨日剩了好几块蒸饼,想着这个能止痰化食。您待会多吃点。”
这个小丫头!程垚含笑问道:“你怎么知晓这个能止痰化食?”
春星扬起头,奇道:“您忘了,是您告诉我的,还说它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酥琼叶,什么‘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对不对?”
从前自己不过随意地提过一次,没想到她便记着了。程垚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记性真好!”
春星羞涩地笑了笑,低头接着烤蒸饼。程垚拿了一片吃了一口,嚼在嘴里,松脆香酥,细嚼之后蜂蜜的甜味沁出,甜香满口……
“哟!程大人都吃上了,那我来得不巧了。”院门口有人笑道。
程垚抬眼,看见院门处的祁楚枫,她一手拎着红漆食盒,另一手居然还拎着一坛子酒。
“祁将军。”春星连忙搁下竹箸,起身施礼。
“免礼免礼……小心别烤糊了。”
祁楚枫笑道,行到小火炉旁边,蹲身放下食盒和酒坛,顺手拿起竹箸,替蒸饼翻了个面。
“将军,我来吧。”春星连忙道。
“不妨事,这个我拿手,在野地过夜时常烤。”祁楚枫朝春星道,“对了,阿勒正在后院帮腾腾洗澡,腾腾又不爱洗澡,闹腾得很,她忙不过来,你能不能去帮帮她?”
春星自然愿意,探询地看向程垚。
程垚看得出祁楚枫是想支走春星,多半有事要说,当下便点了点头。春星遂小步退开,出了院门,便一溜小跑,听得出脚步雀跃,大概是从未给狗洗过澡吧。
此时程垚方才拿眼睇向祁楚枫,背手肃容,淡淡道:“祁将军若有事,直说便是。”
一手烤着蒸饼,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小沓笺纸递给他,祁楚枫道:“我这儿忙不过来,程大人帮我看看,这计划是否可行?”
“什么计划?”
程垚迟疑片刻,虽然仍是伸手接过笺纸,却没有直接看。
“你看了就知晓。”祁楚枫一边烤着,一边已经拈了一片蒸饼吃上了,含含糊糊道,“这蜂蜜不错,要是有蜜渍桂花就更好了。”
“又没请你吃……”
这句话程垚差点冲口而出,总算靠着多年教养硬生生忍回去。
“你饿吗?不饿的话,就先帮我看看,我想听你的意见。”祁楚枫抬头看他,笑容真诚,“程大人,赏脸看一看?”
她竟这般能屈能伸,程垚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着一点点下移的斜阳,细细地看完了全部的计划,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看向祁楚枫:“将军想让民间运送药材。”
祁楚枫头都没抬,只问:“程大人觉得如何?”
“看计划很妥当,只是不知实施起来如何?”程垚如实说出顾虑。
祁楚枫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所以一则要商户立军令状,二则也要派专人进行监督。”
“既然将军已有定夺,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程垚不解。
祁楚枫努努嘴:“你算算,能省多少银子?”
程垚方才已经在心中核算了一遍,当即道:“能节约一半有余。”
恰恰烤好最后一片蒸饼,祁楚枫起身,直了直腰,然后拎起食盒和酒,不忘吩咐道:“程大人,你把蒸饼也拿进来,正好下酒。”
“……”程垚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她已经径直拎着东西进了屋。
没奈何,烤好的蒸饼总不能放在地上不管,程垚只得俯身把烤蒸饼拿起来,没好气地瞥了眼祁楚枫,才缓步端进屋里。
祁楚枫已经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不待程垚出言阻止,嘣得一下把酒坛子也启了,抬手就要倒酒……
“将军,我不饮酒。”程垚立时道。
祁楚枫偏头看他,片刻之后笑道:“行,那我自己喝。”说着,她果真只倒了一碗酒,然后请程垚落座。
程垚将那沓笺纸妥善地放置一旁,见祁楚枫已经施施然坐下,浑然不拿她自己当客人,他只得不甚自在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