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树道:“将军。你府上如今不比从前,这……喝酒说话都不方便。”
祁楚枫不解:“怎得不方便?”
“那位姓程,我们跟他又不熟,大家坐一块儿……”
“等等!”祁楚枫听出不对劲来,看向裴月臣,皱眉问道,“程垚在我府上?崔大勇是皮痒了吗?”
“程垚住进梁院,大公子说是你的意思。”裴月臣道。
闻言,祁楚枫咬牙切齿:“难怪我经过右路军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古怪,说话遮遮掩掩,原来给我留了这一手。”
车毅迟在旁听了半晌,实在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跟我们说句实话吧。程垚是不是来和您成亲的?他马上就任参军了,我们总得把握点分寸。”赵春树和赵暮云早就想问,但没敢问,此时听见车毅迟问,眼睛皆望着祁楚枫,就等着她回答。
裴月臣亦十分关心此事,却又不好问出口,心下竟有几分紧张,微垂下头,佯作端详赵暮云的新匕首,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待祁楚枫的回答。
“成什么亲,再胡说就定你扰乱军心的罪名。”祁楚枫皱眉道,“他就是来当参军,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可别在外头瞎传。”
赵春树补充道:“将军,大公子对他态度可不一般,听说是亲自领着他住进府里。这架势,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哥就是头猪!他自己的事情就没弄明白过,还来搅和我的事。”祁楚枫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唤人道:“来人!到我府上去,把大勇给我叫来!”
兵士领命而去。
看她是真恼了,裴月臣只得安抚她:“这事是大公子开的口,又说是你的意思,大勇自然不好说什么,不能怪他。”
车毅迟等人见祁楚枫是真火了,连忙小心翼翼陪笑。赵春树反应最快,忙着献殷勤:“将军,喝茶。将军,吃果子!云儿,赶紧给将军拿核桃去,将军爱吃那个……”
祁楚枫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哼了一声道:“看来这些日子我不在,你们都闲得很啊,还有心思想这些杂事……树儿,我走之前让你搜寻东魉人的残部,可有眉目了?”
赵春树站直身子,肃容认真禀道:“回禀将军,年节前我带人进过两次荒原,着重搜索了丹狄族人抓到马匪的那片区域,但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西北面雪太大,实在是进不去了,东面一直搜到与右路军交界的地方,据右路军的弟兄说,并无发现任何异常。”
“什么都没发现?!”
祁楚枫瞪了他一眼,赵春树也无辜得很,苦着脸看她。
她皱紧眉头,转而看向赵暮云:“你这边呢?”后者愣了一下,连忙恭恭敬敬回禀近两月营中的各项军务,详详细细,不敢有所遗漏。紧接着是车毅迟……
待诸人一个一个都回禀完毕,祁楚枫这才看向裴月臣,他自怀中取出册子:“这两月按照纲目训练兵士,又做出了些许修改,这是最后的定稿,将军过目。”
与册子一并朝她推过来的还有一碟刚刚剥好的核桃仁,祁楚枫目光落在核桃仁上,又抬眼看了裴月臣,气方才慢慢消下来,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赵春树悄悄捅了捅全身紧绷的赵暮云,示意他可以松口气了。
拈了一枚核桃仁,放入口中,祁楚枫拿起那本半旧的册子,正准备翻看,外间有人禀道:
“将军,崔大勇来了。”
“让他进来!”
祁楚枫刚刚消了一半的火气,顿时复燃,目光射向帐门。毫不知情的裴大勇掀帘进来,正对上自己将军恶狠狠的眼神,顿时吓得结结巴巴:“将、将军,您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就让人雀占鸠巢了?”祁楚枫冷冷问道。
裴大勇立时明白过来,求救地看向裴月臣:“这是大公子的意思,他非得把人领进来,这事儿军师也知晓,我是真的没法子。”
祁楚枫哼了一声道:“你是我府上总管,门户没把牢,我不找你找谁。我知晓是我哥的主意,月臣方才也替你说了好话,所以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崔大勇不解:“嗯?”
“你给我想办法,三日之内,让程垚搬出去。”祁楚枫道。
崔大勇傻眼,复看向裴月臣,可怜兮兮的。
裴月臣只好开口道:“程垚马上就任参军,是朝廷命官,如此把人往外赶,恐怕面上不好看。”
车毅迟等人在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被祁楚枫抬眼一瞪,只得立即收声。
“那你就找个面子上过得去的法子,反正我不管,三日之内让他搬出去。”祁楚枫又转向裴月臣,似明白了些什么,“就是因为他在府里头,才弄得你不想回府,这些日子都住在军营里,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