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未见过祁长松这等模样,阿勒骇得不敢言语,还以为他的火气是冲着自己,惊慌失措地拽紧祁楚枫的衣袖。
已是被祁长松烦了半日,此时祁楚枫也有点恼了:“你嚷嚷什么嚷嚷,把阿勒都吓着了!多大点事儿……”
“外头都传成那样了,还不是事儿?”祁长松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没有想过将军府的颜面!月臣,你来说说她……我说了那么多,她还不当一回事,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闻言,祁楚枫噗嗤一笑:“你才是猪呢。”
“你还笑得出来?!”祁长松简直看不下去,气得都开始结巴了,“月臣、月臣,你来……你来说她。”
裴月臣直至方才,始终一言不发,即便祁长松唤他,他仍是一径沉默,只是抬眼望了望祁楚枫。
“行了行了,爹爹说过,天大的事情,先吃饭!”
任凭祁长松跳脚,祁楚枫都不理会,拉上阿勒,率先往前行去。
饭菜是吴嬷嬷早就备好,一直温着,就等着他们回来摆上。祁楚枫往桌边一坐,接过吴嬷嬷盛过来的饭,微微有些诧异,平日这等小事都交给侍女,为何今日吴嬷嬷亲自来伺候用饭。
以为嬷嬷有事,她询问地看了好几眼,然而吴嬷嬷始终低垂着头,也看不出端详来。
“你怎么还吃得下?”即便是用饭,祁长松也是不依不饶。
祁楚枫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还没闹够!”
“我是在为你着急,你到底明不明白?!”祁长松也是不解,“现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毁的是你的名声。被说这样,你将来还怎么嫁人?”
“那不是正好吗。”
祁楚枫微微一笑,自顾举箸挟菜。
听到这话,裴月臣心中的猜测已然落定,皱眉望向她,目光复杂。
“……”祁长松心思不如裴月臣,还未想明白此事幕后的猫腻,“什么正好!你不想嫁归不想嫁,跟嫁不嫁得出去不是一回事。归鹿城来来往往的商客那么多,万一此事传到京城,那就等于整个衡朝都知晓了!”
祁楚枫点头道:“如此说来,圣上也能知晓吧。”
“你……你是不是就在打这个如意算盘?”祁长松后知后觉,“就为了不嫁人,你连名声都不要了?”
祁楚枫挑了挑眉,无所谓道:“我能守住北境就行,别的名声要来干嘛,能换成银两还是能当饭吃。”
这下子,连吴嬷嬷都忍不住了,开口道:“姑娘,恕我多句嘴,女儿家的清誉是顶顶要紧的……若是夫人还在世,她断然不会允许旁人这般污蔑您。”说着,她禁不住泪就出来了。
祁楚枫连忙起身,手边一时没找到帕子,便拿衣袖替吴嬷嬷拭泪,安慰道:“嬷嬷,您看您,不至于啊,别急着伤心,这事我肯定会妥善处理……”她一面说一面朝阿勒使眼色。“嬷嬷你手怎么这么凉,肯定是还没吃饭,都是为我操心操的。阿勒,来,扶嬷嬷先去吃口热乎的。”
她又哄又劝,才算把吴嬷嬷送出去,转过头来,正看见祁长松拿手指直点她。
“瞧瞧,连嬷嬷都看不下去,白疼你一场。”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吃顿饭都不安生。”祁楚枫懒得理他。
祁长松拿她没法,又去拉扯裴月臣:“你说说她,快说说她!
裴月臣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抬眼看向祁楚枫,沉声道:“杀敌三千,自损一万,你不该这样。”
祁楚枫定定看向他,笑容慢慢敛下去,淡淡道:“……你说我还能怎样?”
“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此下下之策。”裴月臣道,“若你事先与我商量,我绝不会同意。”
“我知晓,所以我根本没打算和你商量。”祁楚枫飞快接口,神情倔强之极,“你们不是我,我觉得要紧的,你们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裴月臣道,“只是你不该用这种法子。”
祁长松怔怔听了半晌,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月臣,你的意思是……这事是楚枫的主意?这些谣言都是她散布出去的?”
裴月臣看着祁楚枫,语气烦恼:“除了她,还有谁能在烈爝军的眼皮底下这样大肆散播谣言,并且将我们都蒙在鼓里。我们出关之前,她就已经筹划了此事,将我、老车和春树都带进荒原,只留下经验不足的暮云,而且还特别嘱咐暮云不可让兵士在外生事,需与百姓秋毫无犯。”
祁长松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楚枫:“……当真是你?!”
祁楚枫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祁长松拿手指着祁楚枫:“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吩咐谁来办此事?”后一句仍是问裴月臣。
裴月臣瞥了一眼祁楚枫:“是孙校尉,他是归鹿城的老人,三教九流都熟悉,而且都得给他面子。他来办此事最容易。”出关那日,祁楚枫叮嘱孙校尉的话,他也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