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沉默两息,道:陛下对燕王私自派人回京,颇有怨言。
这燕王的脾气也是急,这般贸然遣将入城,还真是半点脸面也不给陛下留。
沈玉娇担心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不然将棣哥儿送过去吧,正好再过两月便是新年,让他去陪你母亲过年。我便留在长安,与你一起。
裴瑕喜欢她这份亲近,但还是拒绝了:你们一同回去。
等此间事了,我再与陛下请辞。若他允了,我无官一身轻,回去与你们团聚,从此隐居乡野,读书教子,与你相濡以沫共白首。
沈玉娇听他这般说,只当局势已严重到超出她的想象。
若继续留在长安,没准会叫他分心。
于是应了下来:好,那我明日便吩咐下人,收拾箱笼。
裴瑕嗯了声,头颅微低,吻了吻她的额发:睡吧。
香浓锦帐里静了下来,夫妻俩依偎着睡去。
与此同时,同一轮皎月笼罩下的深宫禁苑,万籁俱寂。
淳庆帝拥着娇媚可人的爱妃,心绪难平地埋怨:朕那个皇叔实在胆大包天,私放谋逆罪囚不说,竟还派作使者,堂而皇之送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他真当朕是个随意欺辱的软柿子不成?
傍晚荣庆回到宫中复命,与他说起那个所谓的燕王使者谢归安,便是三年前被他流放至北地的谢无陵,淳庆帝简直难以置信。
待回过神来,一阵怒意直冲胸间。
燕王这是什么意思?
无诏私自调兵回京,已是罔上!
现下还将个谋逆犯改头换面,以使者的名义派来朝中,这是欺君!是挑衅!更是公然地藐视朝廷,藐视王法,藐视他这个皇帝!
那个谢无陵当日随昌王谋逆,本该当场杀了的。偏偏裴守真替他求情,硬是留下他一条命。
淳庆帝想起这事就郁闷,当初为了给这个谢无陵求情,他还被先帝骂了两句。
现下好了,多年前的心软,而今成了一把利刃,毫不客气扎进他的眼里。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听裴守真的,留下这么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