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能留了。
眼皮垂下,遮住贤妃眼底起伏不定的杀意,她攥紧手指,沉下气等着。
然而直到笼在琉璃瓦上的最后一缕霞光也被浓郁夜色吞没,寝殿的门依旧掩着。
这份诡异的静谧,不仅让贤妃疑惑,守在门口的总管太监也皱起眉。
也到晚膳时辰了,冯总管进去问问?贤妃道。
冯安应下,行至门口唤了一声:陛下。
里头没回应。
于是提高嗓音,又唤了一声,陛下,可要宣晚膳?
殿内仍是一片沉沉静寂。
这情况实在太诡异,贤妃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急急上前,推门而入。
宽敞轩丽的金殿内只燃着零星几盏灯,空气中弥漫着冗杂药材苦涩的龙涎香气,细闻似乎还有一丝鲜血腥膻。
待行至内殿,见着眼前情形,贤妃与冯安等人皆惊骇到失声。
只见宽大龙床上,衾被凌乱,枕头落地,昭宁帝直挺挺躺着,双眼睁大,眼珠爆凸,手指蜷缩,清瘦嶙峋的脸庞呈现一片灰青色。
而一袭黛青色深衣的淑妃趴在榻边,双眸紧闭,面色惨白,搭在身侧的雪白腕子上是一道深深刀痕。
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她淡色裙摆,血液如蛇,顺着脚踏蜿蜒而下,一直没入锦织地衣。
陛下!冯安惊叫着冲上前。
贤妃也没想到,殿内竟是这幅场景。
她踉踉跄跄地走向床边,冯安已探了昭宁帝的鼻息,白了脸色:没没气了。
皇帝死了。
这个认知叫贤妃的大脑空了两瞬。
但也仅仅两瞬,她镇定下来,心头更多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
死了啊。
死就死了吧。
她淡淡看了眼床上那死不瞑目的老迈帝王,而后蹲下身,去看榻边的淑妃。
伸手探了鼻息,还剩一缕气。
贤妃摁着她的人中:淑妃,淑妃你醒醒。
淑妃仍闭着眼。贤妃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照理说,她应当就由着淑妃这般死了的。
可她还是想问问她,再与她说说话。
于是她继续掐她的人中,拍着她的脸,哑声朝她喊:郑月容,你醒醒。
未曾想真喊回了淑妃半口气,她眼皮微弱动了下。
待见着是贤妃,她惨白笑了。
你还笑。贤妃咬牙: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