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婴孩,再看窗边妻子莹白清婉的脸庞,记忆里那个荡秋千的圆脸小姑娘,好似也逐渐清晰。
玉娘幼时是什么模样?裴瑕忽的道。
我?沈玉娇微诧,想了想,有些难为情道:我母亲说,我小时候被我祖父祖母惯得很娇气,总给她惹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骂我就哭,还找我祖父祖母告状,然后我祖父祖母就去教训她和我父亲
裴瑕眉梢轻挑:没看出来。
沈玉娇讪讪一笑:现下长大了嘛,哪里还能像小时候。至于是什么时候从娇气惹事的小魔王,变成懂事守礼的乖娘子,大抵是从祖父祖母相继离世开始。
那会儿她也有十岁,得为几年后的出嫁做准备,开始慢慢调/教性子。
郎君呢?幼年是何模样?
沈玉娇顺着这话反问,视线在裴瑕冷白的脸庞流连一番,觉得这人小时候,估计也是这副规矩无趣的冷淡模样?
不过他幼年便丧父,又有宗子的重担压在肩头,恐怕也没心情与同龄人那般嬉戏游玩吧。
裴瑕薄唇轻抿,刚想开口,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喧闹。
这不是巧了?你家郎君与娘子也来看龙舟赛?
既然遇见了,于情于礼,都该打声招呼才是。
快进去禀告吧,就说谢无陵前来问候。
门是虚掩着,男人慵懒的嗓音不高不低,刚好能叫屋内夫妻俩听清。
霎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僵凝。
沈玉娇明显看到裴瑕原本舒展的眉眼,缓缓沉了下来。
她心底也一阵凌乱,诧异,无措,又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期待。
她知道不对,但满腹的疑惑实在憋得慌,她太想知道谢无陵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逗留长安,没回宁州?金矿又是怎么一回事。
门很快打开,景林黑着脸走进来,不情不愿地禀报:郎君,谢郎君在外求见。
裴瑕静默不语。
他就知道,只要谢无陵这无赖在长安多留一日,迟早便会想各种方法缠上来。
那就是个无赖。
不讲道理、不知廉耻、彻头彻尾的无赖。
可偏偏,是这个无赖救了妻儿
厌之,恶之,偏又不可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