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我那读圣贤书的好儿子,还有这套编话本的文采。
王氏讥道,心头是愈发烦闷。既是生气裴瑕一身安邦治国的好才学,却自甘堕落,学那些三流文人般编这种故事,还将他自己的声名搭进去,折了文人风骨。又忍不住忧心,那一根筋的犟种到底许了贤妃母子什么好处,竟叫贤妃愿意认一个罪臣之女为干亲。
王氏心头明镜儿似的清楚,所谓贤妃身边的嬷嬷恰好救下沈玉娇,纯属瞎编乱造。
但金陵城夫妻俩偶遇,这点倒并非不可能,不然裴瑕也不会折腾出这样的动静,闹得天下尽知。
夫人,郎君派人报信,说是还有四五日便可到家了。
高嬷嬷稍顿,添补一句:同少夫人一道回来。您看,咱们是否也该收拾处院子?
王氏沉眸,半晌才道:她的运道,实在不错。只不知她一个弱女子,这一路是如何逃到金陵
又如何恰好被守真碰上?
高嬷嬷揉着肩道:夫人,如今郎君的意思已经明了,他仍认少夫人这个妻咱们郎君的性子,您是再了解不过的,他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他如今也是大人了,您也别再将他当孩子看,切莫为了个媳妇儿,叫你们母子离了心。
母子离心?他心里怕是已经疑我了。王氏冷冷扯唇。高嬷嬷斟酌出声:当初也不是您动的手,您不过是顺水推舟,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要我说,您不若提前处置了二房那祸根,等郎君和少夫人回来,也好给个交代呀。
王氏眸中有些迟疑:可裴彤与达远的婚事已定在明年开春,不剩几个月了。
族中宗妇一时已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若再出点什么事,那裴氏的脸面要被天下人嚼烂了。
高嬷嬷听得王氏这话,只觉王氏是想岔了,便是王家的婚事再重要,可她如今是裴氏的夫人。
亲儿子与内侄儿,孰轻孰重,夫人如何就糊涂了呢?
刚想僭越着劝一句,却见王氏抬手揉了揉额角,叹道:罢了,等他们先回来,看看守真打算如何吧。
终归她是他亲生母亲,一个孝字大过天,便是他真是恼恨,也不能将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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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众人各怀心思,而三日后,沈玉娇透过雕花车窗,看到洛阳城巍峨高大的城门,胸间也涌动起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
魏书洛阳,龙飞凤舞,沧桑遒劲。
仲夏时节,她随着一干难民,被拦在城门前拒不让进的场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