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起来,站在身后的雪琦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见君无泪啐了一口,龇着牙嚷道:“呸呸,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厨子,下手真重,打翻了盐罐子不成?”
原本厌恶的瞥了一眼桌上的精致透明的枣泥糕,鳴玉正待要发作,忽然被君无泪的滑稽表情给逗乐了,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比夜还深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些笑意。
“吃些甜点漱漱吧。”鳴玉白玉般的指尖朝那白胎青花的小碟一指,凤目微凝,似有期待。
满嘴咸苦的君无泪再顾不得做他想,捞起一块枣泥糕就大口嚼起来,很快眼神便不对了,不一会儿就泛起泪花,忙不迭的将口中甜腻得过分的点心吐出来,用茶水拼命漱口,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上当了!
“来人啊,看来君护法吃不惯这里的早点,沏一壶雪枞毛尖过来。”
鳴玉唇角上扬,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竟拿起筷子夹了两块云片酥放入口中,似乎心情不错,这让雪琦大为振奋,忙前忙后的为他布菜,欢乐得犹如一只喜鹊。
灌下两大碗毛尖茶的君无泪瞪着眼,趴在八仙桌上不说话了,愤愤不平地嚼一勺蛋羹,目光又落在了斯文的吃着枣泥糕的男子,不知不觉看痴了。
裹着厚重皮裘的鳴玉风姿秀逸,端坐在八仙桌旁,濯濯如春月柳,赤红鬼面具下的下巴莹白如玉,水润的唇际微微翘起,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妩媚,惹人侵犯。
君无泪想起前几日,雪琦曾隐晦的拜托自己平日里不要惹鳴玉忧心,能多顾念着他的身体,心里忽的一突。即使神经大条如自己,也察觉到最近鳴玉的状况不佳,尽管他平日里掩饰的很好,但作为枕边人,君无泪还是发现他身体有些虚弱,精神不大好,嗜睡厌食,闻不得稍微油腻一点的气味,体温比寻常时要高一些。
尽管不敢肯定,但自打上个月鳴玉从第四域回来之后便没什么精神,君无泪估摸着大约是他肃清炽鬼王叛乱的那一战耗损过甚导致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次恢复得很慢,日日进补仍不见太大的成效。
君无泪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妖域的绝对霸主,自己一门心思伺机复仇的对象,竟也会有此疲弱之态。因为在自己心中,他仿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一般的存在,一时间内心很是复杂,诧异之中混杂其他不该有的情绪,隐隐不安。
鳴玉用锦帕擦了擦嘴,就着雪琦端着的茶水漱了口,回头一看,发现君无泪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凤眼微眯,语调有些冷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还没死呢,不需要你的瞻仰。”
君无泪浑身一个激灵,脸上有些局促,本能地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佯装咳嗽了两声。
鳴玉不再看他,让雪琦传人将餐具撤下,复又开口:“听说你昨日支开了侍奉的人,悄悄的把铁蛋带出殿去了?”
“……哦,其实就是带它出去遛弯儿,我看它天天被好吃好喝的供在树上,不飞也不跑,不是打瞌睡就是打饱嗝,连翅膀都懒得扑腾两下,我担心怕它胖得站不住了,又像上次似的一头栽到地上把脑门砸一包,这才想着给它找点乐子解解闷,活动活动身子。”
“是吗?我怎么听说它回来以后不思吃喝,连平日里最爱吃的珍珠果子都提不起兴致,不仅毛色暗淡,连屁股上的翎羽都掉了不少,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呢?”
鳴玉的指尖轻敲着桌面,面上依旧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语气越是平静,越让君无泪心里犯嘀咕,有些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若说,眼前的男子亲自下旨将自己昔日的情人千刀万剐,残忍无情,为何又会对旧情人饲养的一只雀鸟关怀有加,把它放在玉髓宮的后花园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事已经困扰了君无泪许久,百思不得其解。
铁蛋是花霏白生前最钟爱的宠兽,对它百般悉心照顾着,一只又蠢又呆的鹧鸪被养成了走两步就喘的富贵相,平日里它只与花霏白亲近,任何人都无法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