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
“行至青石板桥,忽然听见小孩儿的哭喊声。
听出是小石头的声音,阿笙眼露错愕,手忙拍了拍乌梅的脑袋,示意乌梅走快些。
这会儿显出驴子的不可靠来,阿笙这般着急,小毛驴仍旧是慢悠悠地走着。
阿笙知晓乌梅的驴脾气,这会儿要是抽打乌梅,定然会尥蹶子,兴许还会驮着他往后跑。
阿笙只得从驴背上下来,牵着乌梅往前走。
着急的是,乌梅根本走不快。
阿笙也不敢用力去拽,只能着急地稍稍加快些速度。
“我最后再说一遍啊。要是今天再不结清这三个月的房资,就别怪我狠心”
钱家妇人双手插着腰,站在隔壁租给虞清松、小石头爷孙两人的院子里。
她身后,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小石头像是一只小小野兽,护在爷爷前头,“爷爷明明已经给过你房资了爷爷的印章是用玉做的,能当不少钱。你拿了爷爷的印章,却还向我们催逼房资,你是大坏蛋”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爷爷那块印章明明就是一块破石头。是我心善,拿了那块破石头当抵消你们爷孙上一回采摘我的枇杷,折坏我枇杷树的损失。
你还妄想拿那块破石头抵消三个月的房资,我告诉你,便是抢钱也不是这个抢法”
小石头气得红了眼眶,“你,你欺负人你才抢钱爷爷那块印章,是爷爷生日,爹爹跟娘亲一块送的。用的是上等的鸡血石买下你这一排房子都绰绰有余。
还有,之前的房租,我爹爹明明已经交过了,你因着爹爹去世了,没有人可以作证,便,便又管我们要
那枇杷树也是,恩人哥哥明明给过你腊肠作赔了”
如果不是这位婶婶太欺负人,昧了他们的房资,却又转头污蔑他们没有交房资,他又怎么会一气之下,去爬枇杷树,想着趁着钱家没人,偷偷摘些枇杷拿去卖
结果反倒连累了恩人哥哥,替他赔了拿腊肠抵了被他弄坏的那几枝枇杷。
钱家妇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语气愈发地不客气,“什么鸡血石,鸭血石。老娘不懂要不要给你看我的当票根本当不了几个钱。至于那个腊肠,那是人家向我问路,我好心给他指了,人家给我的谢礼
老娘懒得跟你这个小鬼头废话,你们今天要么把房租结清,要么就从我这搬出去
要不然回头你们死在我这,我这房子还怎么住人”这一回,却是连印章抵两个月的房资的事也不提了。
“你咒人”
“我有在咒人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小石头扑上去,就要跟对方拼命。
虞清松死命将拦下冲动的孙儿,是承儿涉世不足,遭了这位钱家妇人的欺哄,提前将房租给付,连张凭证也未留下,便撒手西去。
至于他那印章,是妇人主动提出,由她拿去当铺,所当金额多少,悉数交予他,再从中拿出部分,以抵房租。否则当日就要赶他出去。
他要求立了字据。
哪里想到,妇人在当票上做了手脚。
价值不菲的鸡血石印章,竟可笑地只抵两个月的房资,竟还要他再拿出三个月的房资。
他记住了那家当铺的名字,几日前,带着小石头去寻那家当铺,希望当铺的掌故能给他看一下当日真正的当票。
结果人家告诉他,他们店里根本就没收到过什么鸡血石印章
他同承儿一样,竟也是着了这个妇人的当
屋子里头,还有他的画具,在没有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之前,实是不好搬家。
人在屋
檐下,虞清松没办法,唯有将姿态一再放低,拱手道“钱家嫂子,能麻烦再通,通融个几日么咳咳,我已经上街找活了,等找到活,咳咳,领,领到薪资,我就将欠你的房资结清。”
“等你找到活你要是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活,难不成我还要给你爷孙两人住到猴年马月再一个,就你现在说个三句,咳个两句呢,谁家那么想不开,要雇你做活
现在,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欠我的房资都给结清,要么你就从我这搬出去。”
虞清松身子弯下去“钱家嫂子,我们在符城没有亲朋可以投奔,我们便是搬,又能搬到哪里去”
如果只他一个人,睡大街,睡桥下都可以,可小石头开春时才大病了一场过,如今也不过是稍稍好转了一些,他如何能让小石头跟着他流落街头。
“我管你这么多”片刻,夫人缓和了脸色,“不过么,如果你们真不搬,想继续住下来,法子么,也不是没有。”
虞清松眼露犹豫,“您说”
“现在不少高门大院,都挺缺机灵的小童的”
妇人尚未将话说完,虞清松已猜到妇人要说什么,当即变了脸色,“我是不可能会卖孙子的”他不可能让小石头去给人当小厮。倘遇上好的主雇也便罢了,若是遇上一些不好相与的,小石头这性子,如何能在吃人的高门大院当中活下来
小石头一听爷爷说什么“卖孙子”,眼露惊恐,更加生气地瞪着妇人。
钱家妇将脸一沉“虞老头,你这话说过了啊。我让你卖孙子了么这前朝都已经完了,早就没有死契这一说,你家小石头进了人家贵人的门,那人家就是你的主雇,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工资。
这哪里是卖买卖那是一锤子的生意。你见过谁家东西卖了,还能继续晚会拿钱的吗这叫雇佣,雇佣,懂么”
“咳咳咳您不要说了,我们搬,我们搬”
就算是沦落街头,他也绝不可能跟小石头分开
“那行”
钱家妇人冷冷一笑,转过了头,“劳烦几位弟兄了,替我把他们的东西给清出来吧。”
虞清松挺直腰身“不用劳烦几位,我们自己会收拾。”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就你们这老得老,小的小,等你们收拾,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妇人一个眼色,她身后的几个大汉便冲进了屋子。
率先将老人的衣被给甩了出来。
虽然破旧,但洗得干净的被褥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小石头见状,冲上前,抱住其中一人的腿“不许你们碰我跟爷爷的东西”
“你们滚开”
“不许碰”
“小石头”
虞清松担心孙儿会受伤,连忙走上前。
那人却还是狠心地抬脚,将小石头给踹到在了地上。
“小石头”
虞清松神
色大变,连忙扶起孙儿。
那搬东西的大汉,嫌爷孙两人碍事,竟又抬起脚,欲要往老人身上踹。
被飞来的什么东西给砸到了鼻子。
那大汉的鼻子当即被砸出两道鼻血出来。
一串鲜红的糖葫芦,掉落在了地上。
小石头瞧见掉落在地上的冰糖葫芦,愣了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恩人哥哥”
小石头红着眼睛,大声喊着从外头跑进来的阿笙。
虞清松见到阿笙,也是一愣。
钱家妇人也认出了阿笙,“怎么又是你我说小兄弟,你要是真跟虞老头非亲非故,我劝你还要你可不要多事啊。”
阿笙抿起唇,比划着手势,生气地“为什么动手伤人”
“我看不懂你在比划什么东西这一老一小欠我房资反正今天这房资我是要定了你要是没有替他们还房资的意思,就趁早离开。要不然伤及你,我可不赔。”
小石头双手握成拳,“我们付过房资了的是这个婶婶坏,昧了我们的房资,还骗走了爷爷的鸡血石印章。”
“臭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那妇人转过头,对停止了动作的几名大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继续搬啊”
“不许动我们的东西”
小石头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那妇人的手便一口咬住。
那妇人惨叫了一声,抬手朝小石头一巴掌挥过去。
阿笙急忙握住了那妇人的手臂,却被妇人旁边的壮汉给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对方不客气地将阿笙给用力地甩了出去。
“恩人哥哥”
阿笙的身体向后摔。
阿笙本能地闭上了眼,然而预期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在他的腰间扶了一把。
阿笙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转过了脑袋。
待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阿笙微张着嘴巴,眼睛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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