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这一次在辽东的活动,能多少改变这样的局面。“建阳,此次去往辽东,你真要去找那什么朝鲜的皮岛做投资?那地方听你所言乃是孤悬海外,且你去也没去过,投资真能够收回本金?”见王文龙看着海面发呆,毛文龙再次问出了这个他上船之前就反复询问过的问题。
王文龙点头笑道:“伯龙若对我没信心,这趟你便按资不动,只看我自己投资就是。”
“届时再说吧。”毛文龙不想投资,但是却又不好得罪王文龙这个帮他起家的大金主。
原时空此时毛文龙已经在江南混不下去,准备考个武举然后走自己舅舅的关系到辽东去投军,而此时的毛文龙却依靠王文龙的大笔投资加上自己舅舅在兵部的位置,做走私生意做的不亦乐乎。
登辽两地濒临大海,地少山多,原本的经济主力就是海洋渔业和出海贸易,唐宋时经营的好了,效果就是“渔盐之利富甲天下”。
随着海禁一下,辽宁人口太少,盐巴布匹马上涨价,登莱百姓则比辽宁百姓还要苦,辽宁好歹地广人稀荒年饿不死人,登莱百姓就不行了,拿着盐巴却换不到粮食,甚至有人逃荒去辽东种地,这种情况下不出海走私怎么办?而毛文龙有舅舅庇护,走私生意一上正轨,挣的真是盆满钵满,在这个时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生出参军的念头。
两人在甲板上说了一会儿话,船尾的北城隍岛已经看不见踪影,船只渐渐驶入老铁山水道的中心区域,这里的洋流多变,海船也越发颠簸。
王文龙就见一群登州汉子走上甲板,各自在腰间拴上麻绳,又将麻绳的另一头固定在船只的坚固处,然后便紧张的站到操帆、扳桅等各个位置上。
船工之间用登州话互相沟通,呵斥喊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船把头一脸带笑的上来对王文龙说道:“建阳公、毛老板,要过老铁山了,两位还是下船舱去休息吧。”
“建阳,待会儿风浪可是大呢,咱们赶快回船舱里。”毛文龙也对王文龙说。
王文龙点点头,他已经感到船只的颠簸幅度越来越大,这还是刚刚进入老铁山水道,若是待会横渡之时摇晃幅度肯定更大,他定在甲板上站不祝
八百料的船只在这年代就算是大船,但其实船体总长度也不过二十多米,宽六米,船舱之中多少还有些逼仄。
王文龙和毛文龙下到船舱里,就见一个年轻汉子正跟王骥德坐在一起说话。
王文龙笑道:“何镇抚,你终于睡醒了。”
那汉子连忙笑着站起来:“我睡了一觉,没想就已经过了北城隍岛了,我还想到那上头去拜拜城隍爷呢。”
眼前的何镇抚就是何可纲,去年的武举人,如今在金山卫做卫镇抚,他急于回到旅顺,打听到毛文龙的船只,干脆蹭船北上。
听说何可纲名字的时候,王文龙就有意和他结交了,这位可是史书上大凌河一战中有名的硬骨头。
原历史的崇祯四年,何可纲的身亡绝对可称悲壮。当时何可纲和祖大寿被后金军围困在大凌河,祖大寿欲降,何可纲不从,祖大寿为了向后金表示诚意,于是于后金诸将前杀死何可纲,“可纲不变色,不出言,含笑而死。”他死后尸体被丢回城内,城中已经断粮多日,“城内饥人,争取其肉”。
何可纲是去年的武举人,分配到金山卫做卫镇抚,他这次是专门跑山东去联系布花的。辽东人口太少了,纺织业又是劳动力密集产业,在辽东种地很合算,但是晒盐、产布都是赔本买卖,但辽东这么多人口总要穿衣服,卫所的布匹都要靠山东供应。
早年间是山东直接运布过去,后来登辽海道荒废,运送布匹改成了给相应数量的银两,这便是“布花折色”,然而这两年山东的情况也不好,经常拖欠折色银子,驻守辽东的军户连衣服都买不起,在辽东的冬天那是真会冻死人的。
金山卫受不了了,于是就让何可纲专门跑一趟山东去催银子。
何可纲折腾了小半年,银子没催到,只讨到了一张欠条,卫所中催促又急,何可纲只能及早回去复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