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大量小商人投资开垦台湾,聚少成多,一下将开发台湾的资金冲高了一倍,去往台湾的移民船只的数量都增加了三成以上。而这一批上岛的商人全都主动加入台湾民团,甚至真有人想要在台湾修建造船和造炮的作坊。
当然,这样的投资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收益率堪忧,可却明白无误地表达了福建仕商支持开海的态度。
月港开关四十年,在福建已经养活了一大群的小海商,这些人虽然在平时常受大海商、豪族的欺负,可一旦联合起来却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起码在福建,他们直接就将福建的舆论给翻转了过来,所有支持禁海的声音都被骂做丧权辱国。
这年代福建的商人文人都是跟着江南混的,福州组织的大文会都要专门去浙江请名仕来参加,福建的小商人广泛支持东林党。
江南的思想可以影响到福建,同样福建的声音也可以反向输入江南。
东林党主动提议禁海其实是在得罪他们在福建的支持者,只不过因为福建士商的实力比不上江南商人,所以东林人物以为无所谓罢了。
福建士绅一旦联合,瞬间就把东林党给骂懵了。
此时连福建人都不知道中原王朝早在三国时就已经去过台湾岛,而且还将之征服下来。东林党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东林党在提出禁海之论前也是做过政策准备的,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压下舆论,却没想到王文龙斜刺里杀了出来。
那些号召禁海撤台的东林党人看到王文龙列出的大段大段证明文字,这才连忙开始翻找典籍,越翻越惊讶。
因为王文龙引用的典籍居然全都是正确的,原来台湾岛早在千把年前就已经和中原王朝有关系。它们只能哀叹自己的孤陋寡闻。
东林党大佬帮助南居益提出禁海之论本来就是为了打击徐学聚和他背后的浙党,并不以为他们说两句话就能把月港开关的政策停了,却没想到因此直面天下之非。
东林党为此颇为头疼,因为现在东林党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实在不想分心再处理这样的麻烦事。
万历三十三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京察,偏偏东林党就在这最大之事上碰上了钉子。
万历三十三年的京察其实从去年年底就开始了,现在几乎已经查完,东林党人大获全胜。
这在用人阶段就已经注定:这一次北方京察的主持署理吏部的杨时乔是东林党的暗子,南方的主持都御史温纯也和沈一贯一向不合。
东陵党人用了不少精力,才把两人给放到京察主官的位置上。
因为王文龙的提醒,所以本时空沈一贯发现杨时乔是东林党人的时间比原历史上早的多,组织浙党疯狂攻击,但都被沈鲤给挡了下来。
沈一贯又派陈治则、钟兆斗弹劾温纯,把温纯骚扰的苦不堪言,温纯要求辞职的奏章递了二十几次,甚至因此在家待业了九个月,闭门不出。
但沈一贯的攻击最终还是落空,因为他的攻击将要成功之时,万历皇帝突下御旨,挽留温纯。
看到圣旨的时候沈一贯的心就凉了,他终于知道这一次经查东林党人可以将自己的党羽派上位的根本原因——万历皇帝在背后支持。
万历皇帝虽然一天天的不上班,但是他的政治操盘手段还是相当老道,沈一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的势力太张扬了,这几年又是楚王案,又是妖书案的。
浙党可以操纵刑部、礼部,甚至到京城外的各个地方官,这些事情万历皇帝都看在眼里。
哪怕沈一贯觉得东林党人部下的暗子无比恐怖,他们的势力甚至比浙党更大,但在万历皇帝眼中沈一贯才是真正需要被遏制的那一个。皇帝下场,沈一贯再怎么跳也没办法。
所以万历三十三年的京察开始,东林党人是全胜的结局:沈一贯手下的大喷子,如御史张似渠、给事中钱梦皋考察不合格,被驱逐出朝廷。沈一贯的左膀右臂钟兆斗查不出问题却也逃不过去,东林党根据年例直接将他调为地方官,发配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