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的人活到五六十岁,基本上也就乐天知命,但金学曾在王文龙记忆之中活得却很久。此君当官之时一身伤病,可是六十多岁辞官之后还活了十五年,最终在子孙环伺中溘然长逝,现在他是因为生了重病还以为自己行将就木,其实他日后日子还多着呢。
说完军队的事情,金学曾又好奇看向王文龙:“近日在八闽海外又来一支红毛人,与西班牙人不同,该是建阳所说的荷兰人了,这群人行事又是另一风格,建阳颇知海外情况,可知道他们底细?”
王文龙点头回答:“荷兰是前几年自称从西班牙之中独立出来的,西班牙并未承认。他们约末有七省的地方,商人贵族自推了一个头领,只是因为那头领是商人所推举,所以不叫做国王只叫执政,西班牙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金学曾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荷兰人是西班牙的反叛,与西班牙的关系便如同如今的建虏之于我大明,而且他们君权也不稳,还是酋长阶段?”
王文龙想了想,这么说还真是更方便大明人士理解。
他解释说道:“不过这群荷兰人虽然君权不稳,但在航海贸易上却比西班牙人更有办法。”
徐学聚这时也想了起来,说道:“建阳书中所说开设特许公司的就是这荷兰人了?”
王文龙点头。
“正是他们。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想争夺咱们大明和西洋诸岛的贸易航线,荷兰国家虽然弱小,但因为乃是商人推举出来的国家,其国特许公司可以自组佣兵、发行货币和其他国家正式订立条约,并且对所占领土地行使统治之权。”
金学曾和徐学聚闻言都颇为惊讶。
“如此一来,荷兰人不怕特许公司所辖之领地反叛吗?”
王文龙摇头:“他们搞出一种股份制,特许公司所需的所有经费全部由股东凑齐。”
“特许公司在一地的执政者不过是股东所雇佣的管理人员而已,不管是官员还是将军、士兵、海主、水手都是这般雇佣而来,他们在当地并无根基,根本没有条件进行反叛。”
金学曾和徐学聚听的都是目瞪口呆,虽然王文龙在《葡萄牙国史》之中也提过特许公司的运作方式,但是两人之前也没有这么仔细了解过。
王文龙继续分析说道:“这次荷兰人来到咱们大明外海,是想要和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争夺咱们大明的贸易航线。”
金学曾不禁疑惑:“照建阳所说荷兰人不过是有小块土地,自己国势都还危如累卵,怎么有国力去和西班牙人争夺海外航线?若是失败岂不是万劫不复?”
王文龙摇头道:“他们是股东制度,在荷兰的商人出钱凑股,特许公司只为赚得最大利润,对外征战争夺航线如果成功那就是一本万利,如果失败那就是商人自己赔钱,对于国家的国力并无什么损失,大不了凑到钱再来一次就是。”
“这种情形之下,只要算起来有盈利的可能,什么事情他们都愿意去做。”
两人听的惊讶,之前他们以为出兵打仗都是耗损国力的事情,想要从民间征集资源帮助征战千难万难,但没想到这种方式居然能使得荷兰人主动拿钱帮国家征战……不,甚至连国家都没有,按王文龙所说,荷兰就就是一个持剑行商的商业集团。
王文龙最后断言:“现在西班牙人势力庞大,葡萄牙人日薄西山,荷兰人想要争夺对大明的航线最好方向其实是葡萄牙人聚集的香山澳。”
“如今连福建海外他们都来试探,估计荷兰的特许公司对香山澳的进攻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