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纪双手接过咖啡,热络地寒暄:“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是不是每天都背着别人偷偷哭?”
松枝非常容易流眼泪,乔安娜死后,他的眼睛淹红,被泡在眼泪里的眼角腐蚀溃烂,没有人不相信他的痛苦。
一周时间过去了,松枝眼睛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那双忧郁温柔的浅棕色眼珠藏在水雾里,蒙蒙地朝宫纪看了过去。
“还有什么吩咐吗,宫小姐?”
松枝瓮声问。他没有摘掉口罩,看样子,他还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没有什么事,我们好像好久没有交谈了。”宫纪低着头喝咖啡,“说起来,第二个死者身边,就有一杯没有被动过的满咖啡呢。”
松枝声音干涩:“为什么提起这个?”
“我想到了乔安娜。”宫纪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低着头,一张脸被藏在阴影里,“说起来,你向我索要的报酬,我给你了吧?你答应我的事情,却还没有做到。”
这声音轻如呢喃,轻到快要消散在空气里。松枝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扑推,他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一双眼睛蘼红。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宫纪还嫌不够似的,继续拿松枝最在乎的事情向他施压:
“投资人给了赫雷斯一个新项目,gaea计划可能会被终止哦。”
她微笑着看向松枝:“我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气流从上往下灌入,宫纪在嗡鸣声中听到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估计是看到监控的赫雷斯要来看看情况。
“把它扔进垃圾桶。”
宫纪不再消磨时间,她从病床上走下来,不容置疑地将喝剩下的咖啡塞进松枝手里。
宫纪靠近他时,发尾簌簌晃荡,松枝看到她冷肃如圆月的眼珠,一句冷酷的宣言从她身体里震荡而出:
“你不是我的证人,我们是共犯。”
松枝的脊背挺得笔直,他捧着那杯咖啡,目光如一片优柔的水泊。
第一个死者出现时,宫纪将嫌疑锁定在薄赛珂与松枝之间,并怀疑是赫雷斯在幕后操盘一切;
第二个死者出现时,宫纪确认了松枝就是凶手,而赫雷斯放任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场杀局对宫纪来说有利可图,她想要在混乱的局面里找到某个改变现状的机会,于是她没有阻止松枝行凶。
那是松枝的游戏,宫纪是从这场杀局里谋利的旁观者,她和松枝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因为她们的冷酷残忍,那个如母亲般注视着他们的人倒在了血泊里。
乔安娜死在浓稠的黑夜里,那个夜晚连监视器的红灯都不再闪烁,宫纪失去了不在场证明。
在她被万夫所指的闹剧里,将手洗干净的松枝站了出来为宫纪开脱——他的陈词让宫纪从案发时间里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