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指你们实验室那个新来的警察。”
赫雷斯冷冷地同他对视。
每天早晨七点钟,贯穿金属天花板的那道弯曲如河流的灯光准时亮起,淡蓝色的光雾营造出幻梦。宫纪梦到了测试里的那些血腥照片,上她记住了那些人的脸。
现在,那些身穿警服的男男女女拖着残肢断臂从她身边奔跑而过。世界坍塌,她被留在一方孤岛。
巨大的苍白的月亮从天际缓缓上升。
那颗恐怖的月亮上碎痕斑斑,周表出现宛如深渊的幽绿。那是兰萨德的眼睛,月亮被装在兰萨德的眼眶里。天空变成了生冷的白和苍凉的绿,兰萨德的眼睛替代天穹球体。她流泪时,月亮碎裂坍缩,碎片从她眼眶里掉了下来。
宫纪小跑了几步仰望天穹,从她的眼球里看到一副图像。
兰萨德的手正在剪碎一只蝴蝶的翅膀。
随后,她又梦见了波本,波本站在一面湿漉漉的玻璃后面,身后一截灰红色钢筋,纠缠着横贯天际。
那扇隔住他们的玻璃涓涓淌着水。
被困在钢筋丛里的宫纪抬头看了看天,发觉没有下雨。
波本潦草地擦了擦面前的水雾,露出他那张很容易被原谅的脸来。然后,他对准宫纪,举起了手中的枪。
而宫纪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用来恶作剧的手术刀。宫纪凝望着手里的刀具,思考着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掷向胆敢朝她开枪的波本。
刀不可能比枪更快的。宫纪目视前方,眼睁睁看着波本慢条斯理地扣下扳机。
“砰”
宫纪自己在心中模拟出声音,被吓到后缩一下,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痛觉,在置身天堂的错觉中,宫纪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波本的手指按死在扳机上,而他的枪口里蹦出来一朵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瓣被打湿折起,花蕊被强行怼在玻璃上,非常丑陋。
隔着发光的钢铁和湿漉漉的玻璃,波本倒是笑得很开心。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密码门被推开,赫雷斯大步跨入宫纪的病房内,用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围拢在玻璃上的黑色金属向两边弹开,走廊上的人造光铺天盖地地涌进来。
宫纪从睡梦中挣扎着起身,在走廊炽烈白光的照射下闭上了一只眼睛。
她含含混混地问:“我的小雏菊呢?”
“什么小雏菊?”赫雷斯罕见地语气急躁:“第一实验室里没有那种花。”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涌进来的时候,宫纪立马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