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达驶离主干道,拐进一条路灯稀落的小路,光亮渐渐黯淡,起伏的黑色薄影在两个人身上游曳过去。
“zero……”
宫纪迷迷糊糊地喊他。
“怎么了?”安室透耐着性子温声回应。
“降谷零。”宫纪声音减弱,称呼却毫不客气。
“嗯。”
她没有完全清醒,说话如呢喃:“我的记忆很容易被清除……”
安室透一踩剎车,马自达在他绝佳的控制力下,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路边。他握紧方向盘,面色沉肃压抑,好半晌,才慢慢俯身过去,贴近宫纪的脸,轻轻问:“小纪,你是不是在清洗自己的记忆?”
宫纪发丝轻微晃动,意识游离在半梦半醒间。安室透的声音对她而言好像漂浮在空中,被一团云朵裹着。这一团云在极黑的世界里不断下沉,缥缈的回音也如丝般坠落,穿过她的身体。
她在这种如梦似幻又沉浮不定的感受中,喃喃自语:
“我会忘记你们吗?”
回音消失了,世界完全陷入黑甜的寂静。但是很快,炙人的热度滴落下来,淌覆宫纪的眼睛,抚平不安紧皱的眉。肌肤触碰所传达的感触熨帖心脏,让意识自甘堕落地完全陷入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声音突然近在咫尺,贴着她的耳朵,带着温热的吐息,重重回响在她的世界——“你忘记我也没关系。”
“我会把你绑在身边,然后带回家。”
“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最后的最后,宫纪想这么说。
她没能开口,而是安然睡了过去。
这是开始用药后,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过窗帘斜射进屋,一线白亮的、锥形的光束探向床上人的眼睛。
铃声忽响,被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索命一样震动。
睫毛颤颤巍巍动了动,宫纪手按着被子,猛地坐起身来,转头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喂?”她坐在阳光里,匆匆按下接听键。
另一头的柯南显然从这声简单的“喂”当中得到了不得了的信息,他先是动作麻利地把手机放在眼前,确认此时接电话的确确实实是宫纪,继而,柯南不可置信地大喊:“你睡过头了?”
宫纪咬了咬嘴唇,屈辱到不想答话。
另一头的柯南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你睡过头了?宫警视,你被夺舍了吗?”
“我马上到,十分钟。”宫纪匆匆下床去洗漱,用一连串不讲理的要求把柯南的话音掐灭:“我的红茶加牛奶,不要甜点,最好有曲奇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