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个不过分冒犯的距离,伏屋拓也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扶着栏柱,远望着庄园的夜色。
一条蓝紫色的光带横落在苍穹中央,星星暂居得极不均匀,挨挨挤挤点缀在光带之上,形成几个大大小小群落。星星的群落泼落着柔和的光芒,看上去像一座黑海种沉淀的瑰丽的絮状物。
拱形苍穹之下,是一座高大的庄园喷泉。雪白的阿西娜雕像手持长矛,在她身躯下方,水流涌动,澹净的水珠向上托举人造的光,模糊自然光影的边界。
“这座庄园对我意义非凡。”忽然地,伏屋拓也提起一个奇怪的话题,吸引了宫纪的注意力。
他看到宫纪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嘴唇挨着杯壁,侧眼朝自己望过来。
伏屋拓也因为她这个难得的小动作露出了一个笑。
他继续讲述,语气快要等同于倾诉,说:“五岁多一点,我在这座庄园里暂住过几个小时。我的家族曾遭逢巨变,在最困难的时期里,家族产业左右支绌,不得不变卖固定资产填补资金漏洞。”
“那时候家里的房产全都要被低价抛售,这座庄园地理位置不好,便多留了一段时间,算是最后一栋祖上留下来的房产。在商业区的宅子卖光后,我们全家搬到了这座庄园里暂居。可是没过多久,买家就找上门来,我们不得不再次搬家。”
他还记得,因为搬家的困倦,他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父亲刚刚燃起壁炉,正准备去安置客厅里的大宗物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母亲摇醒极度疲惫的他,他摇摇晃晃地,几个小时后便再度站在了冬日的寒风中。
壁炉的短暂热量,能把人打倒的疲倦,和极寒的感触构成那一段回忆——组成一种让少年时的他所恐惧的、没有立锥之地的虚无感。
伏屋拓也回头看向金碧辉煌的大厅,“经过三代的努力,我们好不容易重构家族产业。等到我接手集团事务时,我便把这座庄园重新买了下来。”
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影煌煌,社会名流因他的邀约齐聚一堂。
伏屋拓也慢慢攥紧手指——而他要替自己的家族拿回来的,不仅仅是这座庄园,还有伏屋家曾经在政治上占据的席位。
“我听说过伏屋家族复兴的事迹,我还听说,你的长辈们都是有名的慈善家。”宫纪开口,把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夜风拂过宫纪的鬓发,她正在苦恼如何接话,补了一句:“我很敬佩他们。”
他内心是希望能够拉近和宫纪之间的距离的。伏屋拓也暂时放下了身后的名利场,把所有目光都倾注在宫纪身上,他温声问:“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好,菜单和葡萄酒都很不错。”
“那下一次还能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