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转而看向那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年。
灵动的赤瞳失去了以往的光泽,翘起的头发恹恹地躺着,像是被抹去意识的玩偶,附身者离开后便回归到最开始的工具性质。
他挪开手,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它的反应。 “……还在生气吗?”
没有人回应,失去了支撑的躯体在他移开手的瞬间就往下倒去,安室透接住它。自欺欺人的假象被撕破,强装镇定的脸上被痛苦填满。
安室透的身体微微颤抖,长久以来,一直围绕着他的疑问在此时得到揭晓。
为什么mannga拥有那么多能力,可以轻易挣脱组织的束缚,却一直被困在那里,直到近期才得以逃离?fbi和雪莉的能力难道不足以将一个实验体带出来吗?它频繁地使用异能,对身体有没有损害?之前的几次昏迷,又是因为什么?他们那么紧张它的身体状况,强行灌入的营养液,真的只是用来解馋的吗?
拨开了眼前的层层迷雾,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它根本不能离开实验室。
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它拥有足以倾覆世界的能力,那一定会有相应的代价。只要离开了那些精密的设备和维持生命的科技树,它就会像之前那样,快速又不可逆转地走向死亡。所以组织有恃无恐,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会反抗。
因为它随时都会死去。
安室透闭上双眼,也许,自己自以为是在替它洗白履历的行为,也只是在压榨它的生命,让这团火逐渐熄灭。
组织摧毁了它的身体,是导致一切悲剧起源的罪魁祸首,而我是间接害死它的刽子手,甚至还固执地认为是为了它好。这个场景让他想起诸伏景光,那个夜晚他无法阻止幼驯染走向死亡,现在他也无法阻止少年的离去。
诸伏景光殉职后的日夜,他几乎靠着一股气才撑到现在,时刻逼着自己,像转动的陀螺不肯停歇,直到这个蓝发少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打破了停滞的僵局,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现在它也不在了。
冰冷的温度让他合拢的双臂都在发抖。
良久,他闭上眼。
“睡吧,”他说, “很快就会见面的。”
*
杯户医院。
爆炸产生了众多伤员,大批伤员在同一时间被送来,医护人员们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诸伏景光小心地护着取回的药物,在拥挤的人群里来回穿梭。快回到病房时,脚步微停,挣扎了些许后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