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盯着副驾上的请柬,唐突道:“你是要去留美美术馆吗?”元天野微微一怔,好奇地瞄了我一眼,问:“姐姐也去?”我忽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厚着脸皮问:“可以一起?”元天野叹了口气,说:“敢情姐姐说的重要的事,就是去参加画展啊,老实说,办展人品味一般,你去了肯定会失望的,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我摇头拒绝,诚恳道:“这场画展对我而言很重要。”元天野看我表情严肃,遂多看了我两眼,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抹狐疑。我们本就不熟悉,现在又是我求着人家帮忙,自然是不能有所隐瞒的。我坦诚道:“你既然去画展,那你知道逍遥客今天下午也会出现在画展上吗?”“这个……”元天野第一时间回避了我的眼神,支支吾吾道:“你是为了见他才去画展的?”我点点头:“上次我跟你提过,我们有个项目,我必须得争取到他的支持。”元天野没立即接话,估计在考虑我的提议。我能理解,毕竟我们之间,也只有一面之缘。帮与不帮,人家自然是要考虑清楚的。“不方便的话……”“附近有个社区医院,”元天野瞄了一眼我的手腕,说:“先检查。”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行了姐姐,检查完之后,一起去画展行不行?”我这才舒了口气。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件事办得挺不地道的,毕竟追尾只是意外,现在的我,更像是以伤相挟,不讲武德。社区医院内,医生捏了捏我的腕骨,提醒道:“把腕带取下来。”扭到的是有伤疤的这只手。我犹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元天野,借口道:“能给我买瓶水吗?”元天野没有拒绝,利落地出了诊室。好在我的手腕只是扭伤,医生给我们开了喷剂后,就诊便结束了。上车后,元天野提醒我先喷点药,视线掠过我的腕带时,说:“这种刺绣风格的腕带,很少见。”我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腕带上的做工和图案,解释说:“纯手工缝制。”“那真是一双巧手呢。”我看了腕表,转移话题道:“我们会迟到吗?”“不至于,办展人本身就是一位严重的拖延症患者。”然而当司机把我们送到留美美术馆外正门时,我整个人都懵了。不久前,我曾开车从它的后门经过两三次。安保人员看着元天野手中的邀请函,说:“抱歉元先生,邀请函上只有您一人。”元天野眉头微皱,说:“你不认识我?”保安一脸悻悻:“元先生,我只是按规矩办事。”这里安保共有三层,我也没想到最后一层竟然还卡的这么严格。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难过。
我想,如果我跟吴凌擅自前往,估计还没见到逍遥客本人,就被请到保安室喝茶了。元天野见状,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片刻后,我听到他对着听筒说:“我带个朋友过来,你的人说不能进?”下一秒,他当着我的面开了扩音。“我哪敢啊祖宗,把手机给保安,我来跟他说。”像是拿到了通行绿卡,我跟在元天野身后,顺利的混进了画展。但事情却往我没预料到的剧情发展了。这不,我们才刚进入场地,个跟元天野相仿的男女便冲了过来,对着我上下打量。“哇,天野,我还以为花了眼呢,”其中一位穿着考究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我,问:“审美相当可以啊。”我轻咳一声,忽然接不上话了。“别闹,”元天野冷呵一声,“这位是南絮姐姐,都给我放尊重点。”“韩硕,”方才开口的男人朝我伸出手,“天野发小,留美美术馆负责人,你好。”听到负责人几个字,我不禁多看了面前的男人两眼。既然是负责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很清楚逍遥客的身份?“南絮姐姐。”元天野的提醒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微微仰头,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凑到了我的耳边,用着不着调的语气说:“他有那么好看吗?”他生的挺高,目测至少一米八五,这一俯身凑过来,还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我微微侧过身,说:“就是觉得,有点眼熟。”我话音刚落,叫韩硕的男人便咧着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天野,你这个姐姐,相当幽默风趣啊。”我立即打消了向这位负责人请教的念头。太不靠谱了。元天野似察觉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说:“这家伙平时就这么没正行,姐姐别跟他一般见识。”韩硕撇嘴:“重色轻友是吧?”我刚准备解释,只觉得不远处有一束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迎上去时,却撞见了周寒之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四目相撞时,他嘴角微微下沉,露出了一抹讥诮。彼时林西西就站在他的身侧,小姑娘穿着一条漂亮的赫本小礼裙,高高竖起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既娇俏,又漂亮。但漂亮的服饰并没有让林西西快速适应这种社交场面,以至于她跟身侧的宾客交谈两句之后,便睁着那双我见犹怜的大眼睛看向周寒之。那是一个求助的眼神。但周寒之没察觉,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也不想自讨没趣,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现在我们可是竞争对手。而从他们面上的表情来看,我琢磨着两位应该还没见到逍遥客本人。我强打起精神,下一刻,就听到了林西西那甜软的嗓音:“寒之,那不是南絮姐吗?我没看错吧。”得,这是躲也躲不掉了。站在身侧的元天野也听到了动静,他看看我,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周寒之和林西西,好奇道:“姐姐朋友?”朋友。我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口像是压了一层黄莲,泛着丝丝的苦味。再抬眸时,周寒之跟林西西已经走近,小姑娘的眸子不加掩饰地落在元天野的身上,然后笑着开口道:“南絮姐,这位先生是谁啊?不介绍介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