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好一会儿古越才回过神,想到在因缘镜里出现的那张妖冶而恶毒的面孔,心里的担忧又深了几分。
公皙陵觉得自己这个师兄近来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相较于以前似乎多了几分人气,但是这样的状态还是让他隐隐有些担忧。
两人走出酩悦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若不是湿漉漉的地面,谁都不记得刚刚路过了一场秋雨。
古越抬眼看着太阳周围的那圈红晕,下意识的遮挡,低下头的时候一道阴影挡在了跟前,刺眼的光芒瞬间被人挡在身后,古越低着头看见一双云龙纹靴,然后径直绕开那人向前走去,只是那人却像是故意的,他每踏出一步,那人就抢先他一步,而且恰好落在他的前面。
“府尹大人似乎很怕看见在下呢...”声音清润,却充满调侃。
古越愤然,抬起头的时候却是满脸笑意,“听说北边大旱颗粒无收,国师大人不去帮着皇上排忧解难,却在这里逍遥自在,就不怕丞相大人再参你一本吗?”其实不用抬头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何,每次看见这人都像是被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穿似的,这种感觉,很不爽。
南淮珏依旧挡在前面,对于古越的话也毫不在意,倒是答非所问的说道。“听说,安南王府有只爱惹祸的小狐狸?”
古越的第一反应就是花夕,然后有些戒备的看了看面前的人,“这似乎与国师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世间的牵绊是千丝万缕的,谁能说绝对呢。”南淮珏被那个防备的眼神逗乐,说话的时候可以凑近了几分,然后眼睁睁的看见那只小耳朵渐渐泛红,心底很是开心,“呵呵,说不定...我们还有好几世的缘分呢。”
古越被灼热的气息逼得连连后退,直接退到自己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而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才放晴的天空也瞬间阴云笼罩。
公皙陵本来是想看戏的,但是看见地上一点点凝结的霜花,连忙出声阻止,“师兄,这里人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的...”抬起头看见国师的时候还不忘客套一番,“没想到国师大人能屈尊到我这酩悦楼,不可谓不见罕事。”
“王爷过谦了,这酩悦楼可是名流云集的地方,许多人都为了能上到最上面的楼层而煞费苦心,我今日也是慕名而来,虽然没能见到传说中的月隐仙子,却是有幸能见到幕后老板了。”眼底有几许欣赏的意味,而在看见身后那张阴沉的脸的时候,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最后一转身,阔步而去。
公皙陵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秋风穿堂而过,毫无阻碍,倒显得府上有几分清冷,他这才想起前不久住得满满当当的西厢现在似乎已经全部空出来了,心里的重担不禁轻了几分。
于是哼着小曲向东厢走去,在回廊拐弯的地方看见花夕的房间似乎闪着烛火,不由自主的就朝那个方向走了去。
可是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都不曾敲门,而是走到窗沿下侧过身子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人,眉眼轻垂,手指灵活,丝线在布帛之间穿行,一只青鸟已然成型。这般安静恬淡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以前看见她的时候,或是冷漠,或是火辣,总是在两个极端游走,当然他以前也会认为一般的闺中女子太过乏味,所以想到那些人会让自己原本就空洞的日子添一丝乏味,也就打消了成亲的念头,以至于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也还未成亲。
所以才会在看见那只全身火红的小狐狸的时候,心生好奇。也才会在看见她化成人形时,那般欣喜。
“吱呀!”房里的丫鬟叫嚷着秋风捎凉,便关上了窗户。这时的公皙陵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张认真的脸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不过这也坚定了他回房的脚步。
只是他走得及急了些,没有看见那扇窗户的缝隙中透出的寒意以及在回廊大另一边驻足凝望的表情。
“小姐,你的绣工越发的精进了,这下怕是我这个绣了十几年的人都赶不上你了...”丫鬟半是欣羡半是调侃的说道,还随手将窗户关得更为严实了。
花夕神色淡然的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想到自己的小徒弟曾经也说过刺绣是件修身养性的事情,想着若是何时见到她,定要好好讨教一下。
只不过此时的拾朝并没有她这样的闲情逸致,除了时不时的要去收拾一屋子的残渣碎片,还要冒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危险进到屋内,只不过这几日稍有好转,那位折腾的主儿也安分了许多。
“父亲,是女儿错了,不该不听您的话...”顾兮若很是懊悔的说道,“我以为那个人对女儿还是有些情分的,且不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连后来我的心意,他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眼泪滑出眼角,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楚楚动人。
顾执心疼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略显沉重的说道,“是爹的疏忽,当初让他服下忘忧丹的时候就该想到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会忘恩负义的,现在让你遭这样得罪是爹的不是...”这个自己心爱之人留下的血脉,自己都不曾让其受过半分委屈的女儿,怎么能让外人欺侮了去。
“你放心,爹爹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这话不仅仅是为了安慰自家女儿,也是丞相府重塑威严的关键时刻。
顾兮若面色惊讶,显然是知道自己父亲心里的想法的,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爹,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他毕竟是皇家的子孙,若是因此惹恼了皇上....”
顾执手臂一抬阻止了女儿接下来的话,“那是先皇的遗诏,都是皇家的意思,谈不上谁冒犯谁,况且是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眼底杀气毕现。
站在门外的拾朝听着这段父女的对话,心里发憷,手上的托盘险些不稳,而后还有些庆幸花夕教授的那点逃命的轻功,因此才得以全身而退。
不过也因此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来错地方,记得那日赌气从安南王府出来,恍恍惚惚的走在街头,路过板桥的时候还险些被人挤进来河里,若不是那个青衣白衫的男子眼疾手快,想必那****定会是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