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的时候,余光瞥见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自己,古井一样的眸子像是要将她吸进去,花夕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着,脸上像是有火在烤。于是花夕有些不自在的转移了眼神,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公皙陵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还有些被她的小动作逗乐,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咕咕....”这时候花夕的肚子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公皙陵这才想起这人已经昏迷两天了,似乎除了汤药之外,也算是滴水未进了。于是利落的坐起身,走到门外对守在外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回到了床榻前。
“看来你来人间这些日子沾染了不少人气呢,似乎也已经有了三时三餐的习惯了...”只是这时候公皙陵感觉到的不再是自己捡回来的那只小狐狸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感觉让他心绪有些复杂,转而又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都是属于他的。
花夕见那人迟迟没有动静,尝试着挣脱开禁制,但是显然是白费了力气,因为每次一调动体内的力量,手上的镯子就开始发烫,而后就将她的力量压制回去。
尝试了几次之后,已然是满头大汗。站在床边的也终于看不下去,“这东西对于一般来说就是个精美的镯子,但是对于你们这些修炼成精的来说,可就是克星了。所以你就不要再浪费力气了,乖乖等着用膳就行了...”这种像是久违的优越感让公皙陵有几分飘飘然,全然忘记了当初是如何煞费苦心的找古越讨要的了。
窗外的梧桐叶缓缓飘落,泛黄的叶片在夕阳的映照下脉络分明。昔日枝叶茂密的树梢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倒是隐隐泛白的树干更为明显了。
花夕不禁看出了神,因着常时间的凝视,眼皮有些泛酸,只是看在旁人的眼里却变了味。
公皙陵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眼眶泛红,盈盈泪光在闪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公皙陵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毕竟她只是一只初入凡尘的小狐狸...于是心头一软,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
很快,花夕就感觉到自己能够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转过头看了眼站在那里一脸得意的人,积压在心头的火瞬间喷出。
洋洋自得的人本来以为会迎来一场三拜九叩的感激涕零,却没想到是飞快靠近的青花瓷枕和迎面而来的疼痛。
“啊!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识好歹...你你...还来....”然后就是一场满屋子跑的追逐战,一个抱头鼠窜,一个穷追不舍。
送膳食过来的管家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情况,一下子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但是看见自家主子脸上的笑意,不禁感到欣慰。
半刻钟之后,管家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若无其事的敲了敲门,“主子,该用膳了,您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那个满头大汗的姑娘的神色,捕捉到那抹诧异之后,继续说道,“小姑娘,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两天一直在说胡话,抓着别人的手不放,然后那人就只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整整两天啊,寸步不离的....”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咳咳,林叔,这饭菜应该快凉了吧....”
管家也很识趣的不再多言,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一顿饭下来,整个屋子出奇的安静,直到最后两人都搁下碗筷,花夕才忍不住开了口,“那个....多谢你了...”虽然声音很小,语气也很生硬,但是足以让一旁的人听清楚了。
只是旁边的人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的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不用太感动,我也只是害怕你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到了别人...”
前一刻还有丝丝感动和愧疚的人,瞬间怒火丛生。刚想动手的时候,一道白影出现在门口,然后凉凉的声音传来。
“哟!看样子是在下冒昧,打扰两位的‘雅兴’了....”虽然话是这样在说,但是人已经进了门,没有丝毫客气的端起了管家刚刚送来的茗茶,然后抬起眼皮看了眼花夕手上的镯子,继续说道,“看样子,那东西跟你还真是挺相配的,难怪某人费尽心思的向我讨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未坐定的人瞬间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筷子向对面砸去。只不过那双筷子终究没能进得了那人的身,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稳稳的落回原来的位置。
“有什么事情,我们去书房说吧。”说完拉着那一袭白衣消失在眼前,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还在惊诧和愤怒中的人,只是到门口的时候花夕看见那位府尹大人留给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人走后没多久,花夕就见到了公皙陵指派给自己的那个丫鬟春桃。小丫头看见花夕很是激动,还泪眼汪汪的述说了她当日昏迷的情形,然后又哭又笑的好一会。
虽然是第一次感受人间之情,但是花夕却没有陌生感,就像是骨子里就有这种东西。
回到青鸟阁的时候,花夕发现门前有明显的变化,不见门牌清晰了很多,就连门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划痕都不见了,院子里的杂草也没有了,花儿也水灵了不少。
花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看着小丫鬟。
春桃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立马解释道,“这些都是王爷吩咐人弄的,而且还下令,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东厢,而且还对西厢那边进行了一番搜查....”小丫鬟越说越来劲,拉着花夕坐到院中的石桌旁,继续道,“这人还真是不能貌相,这一搜就搜出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呢。就说这青楼出身的那位叫秦玉美人吧,虽传言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却在闺房搜出了‘迷情’之类的烈性****呢。”脸上虽是惊讶的表情,但是眼底却是深深的鄙夷。“然后是那位不知是何出身却自称无家可归的赵美人,在她房里竟然搜出了五毒之物,我想前几日出现在我们门前的‘东西’一定是她放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呐....”
花夕微笑的看着一直喋喋不休的小丫头,才明白所谓的“生气”原来是这般模样。她似乎也在人间游走了几百年,但是从来都是漫无目的的,也不曾因为什么停留过,所以能够印在记忆里的东西似乎也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