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微在山下远远看见官军避开就是了,何必又要来给我报信,和我一起做了瓮中的王八?
他连一块猪肉都不肯欠我,倒是不介意我欠了他一次又一次项上人头。
他虽不拿我当朋友,但又偏偏有意无意为我以身犯险,怕是没几个朋友能做到。
我只觉手指一疼,已被刀口划破,忙塞进嘴里。
要是可行,我真恨不能撬开他的天灵盖,看看这混账到底在想什么。
嘴里的血腥味渐渐稀释,我听见道路上传来马蹄声,忙示意队员们伏低身子,自己探出头来偷看。听蹄声,上山来的不过四五十人,这点人手进了我们的包围圈,怕是要有来无回。
马蹄声渐渐靠近,贴着我们的头顶而过,队员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紧扒我住的大腿。也不知他是报国军、混天星的手下、还是村民,满脸惊怖,水煮活鱼般无声地张合着嘴。我盯着他的扁桃体,也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尖叫起来。
等马蹄声远去的这几分钟简直如坐涂炭。
又隔了长如经年的时间,前方的喊杀声终于响起。
那小伙子这才得偿所愿,也跟着嗷嗷怪叫出声。
我们从岩石草丛后跃起,见前面葫芦嘴里真皋人正被杀得人仰马翻。
我清了清喉咙。方才潜伏时,我想了好久这会儿该喊些什么,但如今盘旋在嘴边的却也只剩下最传统简单的一句。
我长刀向前一指,狂喊道:“杀啊!!”
第40章
山路崎岖,骡子拉着的板车摇摇晃晃前行。
我背靠着几个叠在一块儿的竹筐,一条腿耷拉在车沿下,鼻尖上盘绕着挥之不去的饭团味。
天气虽冷,但还是有点馊了。
沈识微委顿在我身旁,面如金纸。
方才我们虽把真皋人全歼,杀得草木犹腥,但等我杀回到他身边时,沈识微还是运了化返气劲。就连老叶也看出他有异样,虚伸着一条胳膊紧紧跟着,不知该搀还是不该搀。
沈识微见我偷偷看他,目光如鞭,带着风啸般凶恶地向我抽来。我只好挪开眼去看跟着骡车步行的报国军。
沈识微三两句就从那几个军官嘴里诈出了前因后果。
说是刘打铜麾下有位曾军师,一手好政工,趁着新年,派人带饭团来周遭村落派功德,一面讲报国军的政策,一面伺机拉人入伙。
而那混天星是刘打铜的族侄儿,本是报国军三大将之首,不知为何和刘打铜生了龃龉,带着队伍跑了。与曾军师一对比,这位智商就显得比较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