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顿了一下,开口试图喊些什么,却被林弦阻止了。
“不用做无用功。”林弦摇头,“这里是世界树枝的投影,但营造这个世界的本质依旧是精神领域的力量,与你在卡梅尔小镇那次进入的虚构世界类同,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我都不是以真实的肉体出现在这里——聪明的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纯粹的精神体,甚至是灵魂的具现化.在这里她可以被伤害,可以被杀死。”“是的,藏在你脑海里的她可聪明了,她从不以身试险,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卡梅尔小镇那一次算得上是她游刃有余,不觉得曼蒂·冈萨雷斯那个小家伙能伤到她,她早就看清了那个双面间谍的本质,愿意和你一起进入卡梅尔小镇不过只是拉近和你关系的一次小手段。”
林弦笑了笑,“但你看这一次她敢只身进入这个虚构的精神世界吗?她很清楚,只要她敢踏入这里,那么她就死定了,所以才放任你一个人进来,因为谁死在这里,你都不可能出事情。”
林年这才明白了,金发女孩当时赖在车上不愿意下来是为什么,她不是在和林年斗气,而是察觉到了危险,这是一个荆棘的囚笼,如果她胆敢踏入,那么就会被那些尖刺洞穿得千疮百孔。
“原来如此。”林年忽然抬头看向了林弦,仿佛举一反三出了什么道理。
“看起来你已经在举一反三了,叶列娜不敢进入这里,皇帝同样也不敢,因为这种危险是彼此双向的,叶列娜在这里能被杀死,那么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和祂相同性质存在着的皇帝。”林弦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传达给我一些有关于祂的情报吗?”林年凝视林弦问道。
林弦偏头看着林年,忽然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想来看一看你,和你聊一会儿天,这难道不能成为一种正当的理由吗?”
“姐,我想知道皇帝的情报。”林年望着林弦轻声问。
他的话,让林弦为之一怔,手上的咖啡杯举起又放下,望着林年的表情变得那么.无奈和为难。
有多久了,她没有见过林年那么任性地向自己提出要求了。
曾经那个男孩路过橱窗,在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都会努力地装作看不见,只怕身边的自己会察觉到他的渴望。他一直都是那么早熟,懂得不给她添麻烦,将那些诉求藏在心里,努力地成长为自己的依靠。
可现在,他却向自己发出了恳求,而且还是相当任性的恳求。
真的很想说啊。
那些话语几乎要蹿到嘴边,却硬生生地止住了,只能用自责和无奈去回应那个期待的目光。
对不起啊,林年,真的对不起。
“林年,来见你我可是向皇帝打过申请报告的,当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和你所见后聊的每一句话,脑海中想过的每一个念头,都会被皇帝亲自翻阅,所以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可能爱莫能助了。”
林弦的语气尽可能地轻松,调笑,但那每一个字的分量却像是重锤一样砸在林年的心脏上。
林年盯着林弦,在知道了她的处境之后,他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泛着湿冷的剧痛,精神和灵魂都仿佛受到了与那个女孩等同的侮辱,神经燃烧一样疼痛。
“别摆出这幅模样来。”林弦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林年的脸颊,“叶列娜不也同样可以随意翻阅你的记忆吗?这和我与皇帝有什么区别?”
“这不一样。”他低沉地说道。
“不,在我看来这是一样的。”林弦说,“所以没必要生气,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这三个字更像是鱼刺一样在心脏的血管里不断流动着,肆意扎着脆弱的心室,让那些痛楚随着泵动流遍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她站起来,探过身子跃过桌面,轻轻地抚摸男孩的头发,凑近他的耳边温柔地说,“林年,不要为你将来的敌人感到难过,这可是大忌,我可不想你成为下一个李获月。”
林年怔住了。
“我,可是你的敌人啊,即使你不想承认这一点。”林弦贴着他的脸颊低声说,“在我选择离开你的那一刻,这一切都注定了。”
“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能明白,我的立场,我与皇帝之间的纠葛,势必会让我和你走到截然相反的位置,你对这一切应该是早有预料的。”
“无论是被迫还是胁迫,亦或者那些我无法与你诉说的理由,我们终将会成为彼此的敌人,就在不久的未来。这是注定的事情,即使你不敢问出口。”
“我要你明白,我要你承诺,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你会向我挥舞你手中的刀剑,我只希望它来的不要太慢,要保持你平时的水准,甚至超过,否则的话.”
林年望着林弦近在咫尺的那双瞳眸,那双熔红的,光与焰的烈度甚至超越了他的黄金瞳,看着女孩那平淡、美丽又无奈的笑容,听见她如此说道:
“否则的话.亲爱的弟弟,你可是会输得很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