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尽数熄灭,巨大的管弦乐忽然由弱渐强响彻在了黑暗之中,声音震耳欲聋,弹舌的高昂法语女歌喉仿佛要刺破耳膜,一切的心跳、呼吸、惊叹声都被隐藏在了管弦乐下。
《non,jeneregretterien》,多次出现在《盗梦空间》这部烧脑悬疑电影中的配乐,由法国天后级歌手edithpiaf演唱的歌曲,情绪饱满意境独特,那激昂的声调与背景管线几乎将所有的杂音压盖在了下面。
圆桌周围的六个人可能在惊叫,可能在怒骂,也可能沉默着,在一片的黑暗中,歌声长绵演奏,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森然的杀机开始弥漫在这看似平静祥和的歌声中,他们如坐针毡着,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双手双足的肌肉开始绷紧。
即使铁盒子警告过但凡尝试暴力挣脱铁丝墙壁内的炸药都会引爆,可如果在场的大家几乎都是混血种,谁又愿意心甘情愿地等死呢?但在这种视觉和听觉都被屏蔽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确定自己是杀手的猎物呢?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悖论。
如果忍不住死亡的恐惧利用特别手段擅自挣脱铁丝,炸药就会爆炸,所有人尸骨无存,若是自己当真是杀手选中的目标那大概不算亏了,可如果自己不是那个目标呢?这样不就白死了?
这根本就是赌博,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发生,在每个人的思想抉择到达巅峰就要被未知的恐惧和威胁压倒理智的前一刻,歌声到达了高潮,管弦乐节节攀升,忽然间一道压过一切的枪响爆鸣响起!
音乐戛然而止。
死寂。
剧烈的心跳声再度回到了黑暗中,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呲啦。
白炽灯重新亮起了,圆桌上的铁盒子折射着白光倒影着座椅上那一张张拉长变形的面孔,所有人都在环顾四周,视线在接触到同一个方向后凝滞了。
有人深吸了口气,鼻腔内涌入的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律师死了。
律师的额头上被开了一个血洞,红白的糊状物体溅射到了两侧的地面以及金属椅扶手上,不管是混血种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受到这种创伤想不死都难。最后在他脸上停留的只有惊恐,带着无限的恐惧。
六人中减员一人,还剩下五人。
“......”先是死一样的沉默,每个人都盯着律师额头上的血洞,但没有发出干呕或者做出不适的表情。
警察死死盯住律师的尸体一言不发;花臂男人正襟危坐了起来似乎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女医生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仰躺在椅背上头朝天的尸体,时不时扭头看向周围;学生垂首盯住律师的额头呼吸有些紊乱。
而楚子航,则是看也没有看律师的尸体,环顾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律师死了。”警察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死因...”
“枪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花臂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额头上的洞口,表情说不上是狰狞还是严肃,“他妈的...玩真的是吧?”
“不,他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死因。”学生看向警察说。
“正确的死因应该是公投出局。”女医生轻轻抿了抿嘴唇将略微干燥的红唇湿润了一些,“只死了一个人,看起来昨晚理应是平安夜。”
“.45口径,垂直直射角度,后脑应该也穿掉了。”楚子航开口说道。
“懂枪?”花臂男人意外地看向一副三好学生模样的楚子航。
“垂直角度射击,那岂不是你那边开的枪?”女医生看向楚子航抖了抖眉毛,“这种情况就别做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发言了哦,小哥。”
“如果等到其他人指出来才是对我真正的不利。”楚子航说,“你们可以贯穿血迹溅射的形状已经方向,可以看出开枪的人是站在我背后进行射击的,开枪时没有火光应该是装配了消焰器,所以枪声稍显沉闷。”
“看起来杀手可以自由地离开座椅,老子给他的建议是下一个夜晚跑得远远的,如果敢把枪口指住老子的头,那会爆掉的绝对是他的狗脑子。”花臂男人恶狠狠地扫过每一个人。
“这种威胁是没用的,如果他敢跑,估计结果只有炸弹爆炸所有人死无全尸的结局了吧?我现在毫不怀疑幕后凶手会这么干。”学生说。
“被公投出去的人死了...那现在该怎么办?”警察盯着律师的尸体声音有些沉闷,他的眼底能见到一点点愧疚的光,毕竟对方是他亲手投死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杀死律师的一分子。
“那看起来昨晚医生居然成功保对人了,杀手空刀了。”学生讲出了事实,“无论医生是谁,这一手保得相当漂亮。”
“昨晚杀手刀的是谁?”花臂男人问。
“这个问题是个陷阱,任何人都不要回答。”学生立刻打断了花臂男人的话,皱眉看向对方说,“我不是说过任何盘医生身份的话茬都涉嫌杀手诱导的嫌疑吗?这一轮发言如果所有人都正常,那么我会投你的票。”
“他妈的...”花臂男人有些想动怒,但看着其他人均都冷漠地看着自己,原本涌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因为他刚才贸然的发言的确不占理。
“但起码现在在医生的眼里,已经有一个人没有杀手嫌疑了。”女医生淡淡地说道。
“没有杀手自刀骗保的可能吗?”学生看向女医生问。
“如果这一切都是来真的话,杀手疯了才会自刀赌五分之一的几率医生会保自己吧?这局游戏里又没有预言家、警察这样的身份。”女医生摇了摇头否决了学生的猜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医生在这个游戏里甚至可以代替警察的身份。”
“倒也是。”学生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