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扶着楼梯一步一挪,九月的肚大如鼓,压得臀盘酸胀发麻,抬个腿儿都吃力。
一忽间,双足便离了地,她轻呼一声,急搂住夏侯寅的颈,这人不声不响的,就把她拦腰抱起,瞧他虽没周郎孔武有力,但抱她娘三个却绰绰有余。
小五回看了眼又转过脸去,他可瞧到楼底,东家探了半身朝这里望。唉呀可怜的东家,又受了一万点暴击。
半旧的松木楼梯踩一步,就嘎吱一声响,荡起点点沙尘,边塞黄沙漫天,哪哪都在壑缝里填满。
夏侯寅偷偷把玉翘看,她将头懒懒搁他肩处轻蠕。眼睫微阖,嘴儿嫣红,已不似初识时把他推离抗拒,如今也习惯对他依赖。
“我当你哥哥!”小女人浅浅冒出一句,可伤人,让他才飘浮起来的心瞬间又打回原处。
“我可不当你妹子。”夏侯寅把话说的半真半假,再上几阶梯已至门口,小心将她放下。
玉翘怔了怔,下意识去看他的眼,却见他已转身同小五说话,仿佛刚才言语里淡落的酸涩皆是自个臆想。
她捧着圆滚滚的肚儿进房,快要生了,不仅身子懒懒的,更不爱多想事情。
寻了椅挺着肚坐下,左右打量一圈。
是间上房,陈设雅致的很,床榻被褥皆是锦缎簇新制的,墙上挂着幅猫戏牡丹图,桌上摆着鲜果香茶,横几上摆黑漆镏金炉,燃着关外制的塔香,甜丝丝的袭人。窗半被撑起,能远远望见街市熙攘的繁华。
门一开又一阖,夏侯寅坐至桌前来,从篮里挑只红苹果,拿起刀削皮给玉翘吃,削了一圈又懵,怎这般犯贱,可恶的女人,说冷话戳他的心,他还乐此不疲地伺候她。
玉翘却还问:“这上房瞧着不便宜,去了那十两银钱,余下的可还够么?”
送上门让他虐!“是不够,所以今晚儿我们同住一间房。”他唇边扬起一抹诡笑。
见小女人呆呆的哦一声,低头吃茶,等了会也不见动静,有些不可置信:“诶,我说和你同住一间房哩!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
玉翘从他手里接过削好皮的果,咬一口,酸甜滋味。
满足的朝他瞟一眼:“我这般大的肚儿,你还敢做禽兽不如的事么?”
“有何不可?我就禽兽不如了!”夏何寅咬牙切齿道:“你夫君那些春宫画儿可是从我这里夺去的,我晓得怎么弄能上天。”这女人不当他是男人是不是,男人所有的龌龊心思,他一个不少。
玉翘脸一红,撇开眼不看他:“你怀瑾握瑜,暗室不欺,知恩图报,是周郎肝胆相照的兄弟,怎会做出强霸人妻的龌龊事。”
这女人该死的说的对极了!他夏侯寅一生光明磊落重情义,即便欢喜个女子要死,也断然做不出背兄断义之举。
“方听小五讲东家名唤纳兰喜,对你一直有情,长得也好看。”玉翘把果又咬一口,眼里笑盈盈:“你不欢喜她么?”
人这辈子可怪,你爱的人她不爱你,你不爱的她偏要对你死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