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赵广辉赤了眼,狠啐一口骂道。
那一群黑衣亦不再恋战,其中有人警觉朝他们望来,也就一眼,转瞬即消失的无踪。
拥挤混乱的百姓渐渐稀疏有序,街旁店铺重新开门做起生意,已有城兵将死尸拖走,那青石板上,洇淌着触目的殷红。
山水墨画的城,沾上了血色,便再不空灵婉约。
是知府大人,辜负了这座城,辜负了这全城百姓。
似看出玉翘情绪低落沉闷,赵广辉笑道:“嫂子莫气馁,不是还有周大人么!你看前便是芙蓉巷,直穿过即至旧酸枣门,再走一射地就到西北角市集,那里不光是牙人买卖,还有些泉城的小吃,味道不错的。”
赵广辉同赵素素父母过世早,便随泉城姑母生活,对这里民生俗事很是精熟。
芙蓉巷又是妓儿巷,两边灰粉墙楼高立,当中夹道并不窄,宽阔而通直,昨夜雨晨止,青石板漉漉,只听得马车轱辘带着潮气的轮转声。
妓院娼馆便隐在楼深里。因是白日辰早不经营,挂着的灯笼依次递熄,那罩皮儿显得半旧不新,一应儿褪色的水红。哪还有晚儿透亮的那扉橘鲜。
墙边星落二三人摆着摊,卖些胭脂钗簪,绣线花样等。
偶有睡眼惺松的妓娘送晚离的恩客出来,打着呵欠瞟一眼,或瞧着有点兴趣的驻足看看。
小巷依旧是空荡荡的,显得幽清寂寥,一阵阵卷起过堂风,吹的叉在门帘上,写满妓娘花名的五彩旗儿哗哗作响。
玉翘突得便看到右侧暗蒙处,有扇门被丫鬟推开,迎出来一个女子。
但见梳得黑油油慵妆髻,齐插一溜玉簪子,鬓边贴双蝶花钿,新月眉儿饧醉眼,粉浓浓的颊腮,口抹胭脂,火灼般的红烈。
耳垂玲珑坠子摆晃,着海棠红大袖衫儿,抹胸松松荡出一痕雪脯,洒花汗巾轻系一捻小柳腰,香袋丝绦随佩环低挂。银白湘裙下是一双尖笋笋的金莲小脚,正用帕子半掩着唇,“噗哧”笑得满面生花,怎一个媚态妩浪了得。
玉翘看得有些痴,前一世她在流春院里,秦惜月已是美的不可方物,竟不及此女子分毫。
男人应皆爱这样的美人,美的妖滢,浪的风情,眉眼飞瞟嗤笑间,就被摄了神魄,吸去精魂。
神思微恍间,芙蓉巷已过。
面前又是一片新天地,车马川行,人烟阜盛,好似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此处。
.......
旧酸枣门是泉城最繁华之地,沿街两边皆是各种辅子,卖南北行货,酒楼大开,伙计站在门边卖力的吆喝奉迎,平日里生意惨惨淡淡,就指着这趟大集,多少能赚个回本。
卖山货的摊前人头攒动,看着往昔随处能见的素茶、草药、动物毛皮等,皆面露戚戚,山里蛇行霸道,去一趟可就是阎王殿里走一遭。
马车突的停下,西北角市集终是到了。
碧秀春紫搀着玉翘才出车舆,便见有三两牙人婆子凑近前来,尖着嗓问可是要雇人。
赵广辉抬首瞅日头,看向玉翘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