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面无表情,亦不言语,婆婆仅朝立旁的林嬷嬷使个眼色。
嬷嬷会意,从手边黄花梨矮柜上,拿起早摆在那的一个黛青色袱儿,甩到她脚面边,夫君啧啧两声,唇边起着笑容,将手中的纸笺朝她扔来,那纸儿轻飘飘的,似烟若尘,摇摇摆摆落在袱儿上。
玉翘俯身捡起,是一封以七出无子之条让她自行离去的休书。
她低眉垂眼,苍白着脸,神情淡淡的,很平静,抿着唇不吭声。
房里丫鬟婆子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怀揣同情的,都瞠着眼有些意外。
好歹少奶奶娘家硬仗,李家还比不得,她哪怕扯着嗓义正言辞几句,或掉些泪哀求几声,这事或许就算了。毕竟,李氏母子这般作贱人的招数已用过几次,只为取乐儿。
恰此时,门边帘子打起,进来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禀着话:“少奶奶家的马车已至二门前候着,只等奶奶回去。”
连马车都从楚府唤了来!玉翘心如刀割,知晓今断不如寻常往日,只为羞辱她,这次,是真的狠心绝意地要她离开。
她吸口气,蹲身拎起包袱儿,正瞧见老夫人脚上穿的簇新鞋及裙边精绣的福字纹,金闪闪的,那是节前几.日.她熬红着眼赶制出来的。
不再去想去看,玉翘抻直了腰,一手包袱儿,一手攥紧休书,将这屋子四顾打量,并无留恋,仅是将这禁锢折磨自已的地方再最后看两眼。
窗外爆竹噼啪作响,格棂上的喜字犹在,仿若她初嫁来时那般喧嚣热闹,而如今,喜字褪了红,已不见采芙灵动面,只剩她孑然一身,带着满目伤痍,华丽的转身,身后阴阳怪气的话儿响起,又如何!从容的走,不带一丝犹疑。
来接她回楚府的,是沉默不语的楚芸。
似晓得她凄怆难过的要落泪,体贴着并不急着回去,只拽着马车,慢慢在京城的街道上或小巷中,缓缓踢踏缓行。
也就在她拿着绢帕,禁不住掩面啼哭时,却见马车骤然停住,肿着眸子从纱窗向外望去,正路过平王府。
那停着辆朱轮华盖车,一穿蜜蜡黄折枝红梅镶毛斗篷的女子,在一群丫鬟婆子围拥搀扶下欲上车,却突的顿了顿,女子朝府门前背手站立的平王定定看了去,也就一两眼的事,即转头俯身进了车舆,车夫嘘的吆喝,大力扬下鞭子,抽在马儿身上,痛的嘶声长鸣,也似抽在玉翘心上,汩汩淌着血。
后她才晓得,那女子是平王妃,休离回家当晚,就三尺白绫绕上梁,自缢了去。
她却不知,接下不久时日的宫闱策变,将是何等的灾难。
讲起来那是平王爱惜她呀,才不得不忍痛休了她。
而自已,却是状元郎为避楚门之祸,亦怕受她牵连,像块破布般抛离了她。
该三尺白绫绕梁的,应是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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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作甚!”平王妃睨了玉翘一眼,只觉她眸子盯着自已已许久,那神情复杂难懂的很,挟带着几许悲伤,感觉很是莫名,逐捧起帐册半掩着面,低声疑惑的问。
玉翘断了思绪,她没想过平王与周振威竟动了真格,煞有介事的每日里送她来平王府,于王妃一起,跟着京城出了名的管家婆子,学如何理财掌家,这还真是件前无古人的新鲜事儿。从未听说过,小媳妇嫁了人,夫君还请人来教怎么过日子。
不过,虽始时有羞渐、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