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欢叹了口气,起身走近床榻,窝了上去。见玉翘发向后拢着,露出巴掌大般白嫩嫩小脸,星眸慵展,两靥春浓,明明只应是个十五六岁、青涩的小妇人,因倍受夫君疼宠呵护,滋滋润润出一股子千娇百媚来。
她眼眶一红,心生羡慕滋味,自个于二姐姐一般年纪,她如今艳若桃李灼灼,而自已却似废弃池塘中,那一尾秋荷残败。
玉翘辨她神色,默了会道:“妹夫要纳妾,王伯伯、伯母是怎样说法?”
玉欢哽咽道:“他们却是不允的,到底成婚不久,就急急纳迎妾室,父亲这里不好交待不说,他们也真心怜惜我。”
玉翘沉思道:“妹夫是个至孝之人,这次竟连父母双亲的话都不理睬了么?”
“他是真真入了魔障。”玉欢拿了条洋红绢子拭泪,说:“他当着众人面,似也认了。背过身暗地里,就来求我,只道那医女苏婉有救命之恩,又平日里眉来眼去的,渐生情愫,那医女倒也愿甘做妾室,定要我允了不可。我说要思量些日子,他竟恼了,夜夜与彩环厮混,再不进房来。”
“那医女苏婉有救命之恩!”玉翘诧异,“何来此说?”
玉欢道:“苏婉是御药院的医女,主办配药煎药之职,夫君那日给新阳公主诊脉,却是风寒之症,他开药单时,神昏沉沉的将麻黄写成了硫黄,竟也无人发现。幸那苏婉懂些药理,瞧出蹊跷,悄悄给改了,并把此事瞒下,否则还不晓得出什么乱子呢!”
“如若不是为这份私情,那苏婉的胆色倒令人赏识!”玉翘心一动,模糊忆起前世来,好似出过这桩岔子,那时家中正是多事之夏,刚收到哥哥战死沙场的丧报,迎雪滑胎,自个待字闺中,独舔太子给予的情殇,玉欢这点事反倒不成事了,她便简单说了说,见无人理会,也就稍留片刻,哭哭啼啼的回了婆家。
玉翘依稀记得这纳妾之事没成,那苏婉十分蹊跷的死在了宫中。她突然在这动辄就一身粉汗的夏夜里,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玉欢,快要变天了呢!”她喃喃低语,莫名望向窗外,若直向前去,应是皇宫内院之向,此时却一团儿黑浓弥漫,有闷雷滚滚而来,似又隐隐而去,犹如狂浪风暴将挟雷庭震怒而来之前,那层层另人窒息的平静下,依然有暗潮缓缓流淌。
“二姐姐怎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玉欢埋怨,听她无端的又来这么一句,愣了下,勉力笑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夏日阴晴不定,转瞬即雨,雨后又晴,总是变幻莫测,这有何好感叹的?”
玉翘听她说此话,逐收回视线,边量着玉欢郁郁寡欢,由不得心乱如麻,思绪繁扰,即便通晓前世,她却不敢妄言决断,有些结局依旧,却也有些已不动声色在做着悄然改变。
“二姐姐怎如此看我?”玉欢窥她眸子透着冷然黑谲,神情严肃凝重,怔忡的盯着自己,这样的二姐姐,全没了方才那般娇柔软媚,让她的心颤了颤。
“玉欢,你仅是因妹夫纳妾太早而不乐意,还是打心眼里不愿他纳妾呢?”玉翘淡淡的问。
她撇一撇嘴,说道:“这又有何不同?”
“不同大着呢!”玉翘喟叹:“妹夫如今说来与那苏婉情深意浓,却还能去通房丫头处留宿,想必没有苏婉,也会有别个什么婉的,这妾室总是要纳的。你若不愿,便要想好退路,为自个日后做好打算。你若愿了,自有另一番说法!皆在妹妹一念之间。”
玉欢听罢此话,默了默,突然心慌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