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扫扫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媳妇,又瞧着他道:“天色已晚,你回去先歇着吧,我有些话儿还要同你伯母讲。”
周振威领会,即起身告辞,竹兰忙前头伺候打帘,送出门去不提。
这厢老太君遣退了丫鬟,与两媳妇有一句没一句搭着,二夫人识得山水,忙指了一事先行告退。
见四下无人,大夫人红了眼圈,止不住流着泪,说起气话来:“老祖宗今也见了,振威现对我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的,当初叔子弟妹走得早,我就起了誓,要把振威当自个亲生的来待,说句心里话,竟比亲生的还疼得紧,现他大了,有主意了,就因着前那点错事,就恨我的紧,老祖宗评评理,这些年我即便没功劳,苦劳还总是有些的不是,值得他这般怨我?”
老太君默了片刻,方说道:“晓得你是个有能耐又贤惠的,这些年府中掌事辛苦,凡事无巨细皆需躬亲,其它媳妇晚辈也插不上手来。可千好万好,总抵不过一桩大错来,不怪孙儿怨你,好在他去求了皇上,把那桩亲事给退了,否则,你让他日后怎么过!”
大夫人噎着声,不甘道:“老祖宗偏心的很,这府里晚辈哪个是结亲前就情投意合的,总归成了夫妻,日子处长了才实实有了感情不是?方家小姐貌美品端,又知书达理,灵俐俐个人儿,知根晓底的,哪里配不上振威了?”
老太君看看她,叹息说:“你也是腌萝卜吃多了的货,闲操心!她就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孙儿不喜,也无半点用场不是?”
听了此话,大夫人用帕子拭着泪,心灰道:“老祖宗也不必瞒我,方才你和振威说的那些话儿,什么明日降旨,又要至楚府提亲,我也多多少少听明白了些!你们都隐隐藏藏避着我,自已把事张罗喽了去,定是嫌我笨拙,不成事儿,也罢,倒也落得个清净!”
老太君听出话音,安慰她道:“这是皇上赐婚,不比得平常人家嫁娶,我总是要亲力亲为的。”
大夫人冷笑道:“那楚家小姐我自是听说过的,高门贵府娇养的,只怕到时入了门,我们上下要小心伺候着不说,更憋气的是,老祖宗也莫问我从哪里听到的,那千真万确是个不能生养的。”
“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罢!”老太君含含糊糊道:“振威对那姑娘花了大心思的,他喜欢就依着他去!”
大夫人怔了怔,倒没想过老祖宗何时如此想的通透!心中吃惊的很,一时不晓得说什么是好。
巧着竹兰带着几个小丫头端着热水,搭着面巾并香皂进来,老太君脸上疲倦,起了赶人之意,不耐烦道:“圣旨都下了,楚家姑娘定是要进我们周家门的,你也莫要再多牢骚,赶紧歇息去吧!”
大夫人只得福了一福,掀帘出得门来,又在廊前气闷闷地立了会,方才不痛快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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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一夜里双眸炯炯,翻来覆去睡不着,捱到窗外薄透进白晕来,她才迷盹了会,又听到不知什么鸟儿,在树上清清脆脆,长调的鸣着,便再也闭不上眼,索性拨开鹅黄纱幔子,坐在梳妆柜前,恍着神,有一下没一下理着如瀑乌发。
她突然拉开侧屉,从最深处拿出个妆匣来,打开,解了锦帕,周振威送的那枚金凤钗,依旧簇簇新的流光溢彩!她便拈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往事如昨,某些痛楚,如今想起,却好似已渐渐淡褪去。
帘子掀起,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