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穿过卷棚,进了书房。黑漆螭纹书橱,同色一张交椅,一张长桌,桌上摆方正古砚台、湘竹雕笔筒内各式毛笔插了数支,旁笔格、笔洗、镇纸一应具全。在往左看,置榻床滚凳,旁云林平几上立着插花盈瓶,暗香浮动。不远处壁间清玩器物数只,墙上悬名人山水几幅。
她一眼便看到墙正中央挂了幅寒梅图,已然是自已的手迹。那会重生懵懂,其中五味杂陈的滋味,皆隐在画中,便看向父亲,笑道:“女儿记得这幅寒梅图,太子曾说要拿走呢!怎还在父亲书房挂着?”
楚太傅闲闲坐着,低首呷了口茶,听了此话,扯扯唇角道:“他是讨过几回,被我挡了回去!怎可给他?”
随手放下茶碗,紧盯着玉翘,状似不在意的问:“你何时替为父也画幅肖像?”
“女儿手拙,父亲只怕看不上眼!”玉翘脸颊起了绯色,似桃花晕染般。
楚太傅摇头,沉沉的笑:“你何曾手拙过?既能替周振威画,就不能给为父画一幅么?”
“不知父亲寻女儿来所为何事?”玉翘咬着唇,眼眸明媚的瞪着楚太傅,满脸不依。
瞧着如在调侃几句,这丫头就得落荒而逃的架势,终不忍在取笑她,正色道:“再过几日要同皇帝一行,去京郊圃水一带打围猎射,除皇子、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俱到外,另邀了不少世家青壮子弟随行。女眷则除公主外,皇后又挑选了些未婚官家女子陪侍,昨日得知,玉翘名字也在其中。”
他见玉翘一脸淡然,并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发急道:“往年你未及笄,不曾去过,这其中大有玄妙。除讲武习猎、演练将士外,一则替新阳公主挑附马,二则替太子择妃。去的众多男子中,良莠不齐,浪荡纨绔不在少数。前朝曾出过围猎期间,有官家女子被凌辱之事。你定要薄纱覆面,不得轻易以颜示人,言行举止更需谨慎小心,切莫大意了去。”
玉翘想起前一世,也曾经历过这阵仗,倒并不慌张。却瞧着父亲拧眉蹙眼,担忧之色频显,顿时暖意由生,上前亲密挽住他的胳肘,温言软语的说:“父亲不用焦虑如此,女儿把话都铭记在心里,矩言讷行,尽力蔽藏,也就两三日光景,自不会有事的。”
“此次太子择妃,玉翘确实无意么?如照之前你的提议禀明皇上,只怕日后难嫁良人!”楚太傅是万万不愿看到玉翘落入此等光景的。
“女儿对他无心无意!”玉翘敛了笑意,回的斩钉截铁:“即便有心有意,如今也万万不能了!前日入得宫中,皇后言行之间皆近赵如蕊,疏玉翘。太子权欲为上,想娶女儿的心只怕也已动摇。又何必自取其辱?”
楚太傅颌首,想了想,瞅着她试探的问:“那周振威,倒深得我心意,玉翘如今也是待嫁之龄,可否想过此事?”
玉翘小脸瞬间有些发白,低眉垂眼了会儿,语中带些悲意:“他,玉翘怕是不可得了!新阳公主央了皇帝,此次围猎期间便欲行赐婚之事,如若不然,就要下嫁哥哥!公主的脾性,话出必行,任性妄为惯了的。”
楚太傅大惊失色,厉声道:“竟有此等事?你怎不早些告知与我。”
玉翘眼里盈了泪水,终泣不成声,哽咽的说:“告知父亲又能如何?女儿是绝计不让哥哥尚了公主的。”
彼此便再也无话,过了半晌,楚太傅心疼的低道:“真是难为你了!那周振威如尚了公主,也就自此断了官路,依他的性子想必是万般不肯的。你也莫要太悲观,静待他如何处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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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乘着软轿,带着采芙,本是打算买些花绷、五彩绣线及底布之类,替玉欢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