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玉翘私下打定主意,让采芙唤了楚芸来。
这楚芸也是打小长在楚府,生的聪明机警,处事稳重老辣,楚太傅见他是个人才,格外青睐,派了专人教习,也顺带学了些棍棒功夫,到如今十七、八岁光景,已有了些许未来楚家总管的迹象来。
稍时片刻,这楚芸即掀帘至玉翘身边,行了礼,昂首直起身子,静待吩附,并不多言。
玉翘想着当年一直觉得他清冷非常,不易接近,便也不屑于他说话儿。谁又能想到,在发配碎花城的漫漫征途中,他却跟团烈火般,多次将自个从他人魔掌中拖出,直至膀断腿残,拼尽最后一口气力。
一时百感交集,玉翘平复了片刻,才定下心神来沉声交待:“今夜一更时,你带四、五个小厮候在建业大街中段,那翰林院侍读学士方常晖宅院门前,隐蔽着,莫要引人注意,仔细盯着房梁屋顶,如有异样,记得敲锣打鼓,大声喊话。”
楚芸听了微怔,心头不由诧异,却见玉翘病色轻减,绝美姿容的脸儿,表情镇定坚决的很,并不似玩笑捉弄之意。便也知趣,并不多问,利落的一口应承下来。
张氏娘家是晏京天字号粮商,取名为洪长兴,虽大和国轻商,但倚仗着为皇宫内务府直供玉田胭脂米,她父亲素日里热爱交朋结友,又乐善好施,倒颇受上下敬重。这张氏打小并未养在深闺,常在店内隔着帘子观望,双亲也有心点拨,经久年岁下来,把这个人际江湖摸的通透。
所以今晚这顿家宴的重要性她岂能不知?自打嫁入楚家,她就想着将家中女眷聚拢在自个房里,和和气气吃顿饭,如众人能赏光,也就算确认了她在楚家的身份和地位。
可就这样一件简单的心愿,硬没成行。翘姐儿冰雪聪明,知了自个想法,有心为难便有诸多借口推脱,楚太傅宠溺这丫头,半句呵责都不忍。芳姨娘那边见此情形,自然明哲保身,不来趟这个浑水。这些年下来,她便把这点心思藏了,学着渐渐看淡。
绣画是张氏陪嫁过来的大丫头,把张氏的想法看在眼里,倒是不以为然的劝着:“翘姐儿一年一年大起来,自不比往日骄娇任性,也看出你是真心为老爷好,为这个家操累着,她即有这个提议,必是深思熟虑的。”
见张氏听了点头,便继续道,“翘姐儿到底饱读诗书,品性端良的很,只是怨你在她亲娘故去不久就匆匆嫁进来,这道坎过不去罢了,现她已及笄,婚配之事还要仰仗你和老爷作主,有求好之心,也是合理。”
如此一番劝慰下来,张氏倒听进了心里,便隐去那份猜忌之意,满心欢喜的亲自去东厨与厨子商量,尽挑着合玉翘口味的菜色来烹调。
第四章家宴
夜色悄然降临,张氏已派人来请,玉翘停在廊下,雪花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打着旋儿一朵一朵扬扬洒洒的飘着,整个园子银装素裹,冷然肃穆,细细赏着,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忍不住叹息一声,迎雪却“嗤”笑了起来:“小姐,你是最喜这样景的,怎好生生的叹起气来,好似满腹愁肠的模样。”
“这景看的人身份不同,便生出不同的心境来。衣食无忧,自是赏雪观景,心情自在,那穷困潦倒人家,忍饥挨冻,见这雪便痛恨至极了!”玉翘淡淡道,想着碎花城有年大雪纷飞的寒冬之夜,父亲病奄息息,自个跪在那因雪天不肯出诊的郎中门前,拼了命般哭着求着.......。
猛然摇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