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还没有过去,清晨的曙光遥远的像是永远也到达不了。
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孩子的父母,无数人失去了自己的家,被压垮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还有他们的立身之本。
有些财产压垮了就没了。
除了金银以外,对圣城的平民来说,最值钱的反而是很多家具还有粮食,存放粮食的缸被压破,粮食被雪水浸湿,他们就失去了活命的资本。
虽然当务之急是救人,但也有很多人失魂落魄,甚至听不见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池晏看向圣院和王室所在的方向,直到他听见了马的嘶鸣声。
来了!
池晏看向进城的方向。
距离圣城最近的士兵骑着马,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士兵们训练有素,如果说他们在斯德丁学到了最重要的东西,那这样东西一定是纪律和服从。
克莱斯特也骑着马,他的马池晏垂涎了很长时间,这匹马很有性格,它很独,也很好胜,不愿意被其它马抢在前面。
士兵的到来引起了平民的骚动。
按理说士兵进城不应该这么容易——可现实就是这么容易。
其实不仅仅是圣城,就连王宫都不难进,池晏以前学历史还知道清朝的时候,天理教两百人,直接闯进了紫禁城,闯进去之后才被人发现。
听起来特别魔幻,他还听说金枝欲孽电视剧用的就是那段历史。
明朝时期也有,皇宫偶尔会有“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大家造反”的感觉。
而圣城的王宫,以前平民都能摸进去偷东西,还经常会有无家可归的人跑去王宫蹭住。
王后上位之后才管得严了一点,但王宫还是住着很多流浪汉,躲躲藏藏,饿了就去偷仆人的东西吃。
士兵们直接去救灾了,教官则是跟着克莱斯特来到了池晏面前。
这名教官池晏记得名字——约翰,是个年轻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的话,就是特别抗揍。
每次挨完克莱斯特的揍,就他和阿奇尔能再爬起来。
但阿奇尔有一股狠劲,他则是很稳重,这可能跟他已经成了家有关,有家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考虑自己的家人,不敢做出太过激的行为。
约翰一看到池晏,就立刻单膝跪地:“大人。”
池晏:“起来吧,雪后,别伤了膝盖。”
约翰听话的站起来,他汇报道:“我一直带着兄弟们待在靠近圣城的山上,我们自己搭了木屋,需要什么就让伯里斯他们送过来,我们这一队五百人,每个都在。”
伯里斯就是那个直接霸占了一个小城的天才。
所以山上的约翰是不缺物资的,至少能吃饱,而且他们解散的时候,每个队伍的教官都拿走了一些财物和卡坨。
开垦土地,种下卡坨,光靠卡坨他们都能撑下去。
就是因为近,他们才能这么快的赶过来。
池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约翰激动的脸都红了,他紧抿着唇,背挺得笔直。
士兵们迅速开始维持治安,疏散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然后抽出一些人去安置救出来的人。
跟魔族相比,他们的行动更加规范,因为人多,加上各司其职,执行力也更强。
大规模的救援开始了,士兵们并没有什么废话,他们把人救出来,然后交给接应的人,然后这些人会被领到暂时被池晏征用的房子里——这些房子都是比较穷的平民的房子,家里也没什么财产,池晏叫人给他们一些钱,他们就跟邻居或亲戚挤一挤。
难民们也没有条件可挑,房子里有个火堆,人有坐的地方,再有一碗热汤,这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没了房子,没了家,明天以后怎么办,没人敢去想。
现在有人救他们,管他们,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越来越多受灾的难民自己跑向圣院,他们年年都给圣院捐钱,上贡,捐的钱加起来都能买一套大房子了,所以他们拍打着圣院的门,让圣院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终于,在他们快要被冻晕过去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吼骂了:“开门!要我们掏钱的时候,你们说圣灵保佑我们!现在我们就需要圣院的保佑!我们需要火堆,需要衣服,需要热汤!”
“我的孩子已经冻晕了!”
“开门!!把门打开!!!”
也有虔诚的难民劝道:“不要惊扰了圣灵,否则会降下灾厄的。”
“现在还不是灾厄吗?!我们捐了那么多钱,还不够虔诚吗?为什么雪会压垮我的房子,没有压垮我邻居的?我邻居都不是一个圣民!”
“说不定只有圣民的房子被压垮……”
“是啊!我邻居也不是圣民,他的房子也没有垮!”
难民们互相对了对,忽然找到了真相,他们更加愤怒了:“我们还不够虔诚吗?”